长篇纪实小说：美女与海扶

希望吴燕可以如愿

三十五节：西班牙酒吧

此时，方涛正在中国飞往西班牙巴塞罗那的航班上。方涛要把他在欧洲的服装市场重新调整，另外他要去见一个人。

近两三年来，中国在欧洲的服装市场已趋于饱和，衣、裤、鞋、帽在欧洲的很多商店里，不管是高端的还是低端的，到处是中国制造。这些年，方涛的业绩没有上升，反而一年年下滑，一方面是他自己有些懈怠，太顾及家庭，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由于印度及东南亚等亚洲国家的制造业的兴起，服装等低科技含量的商品，中国过去主要靠低廉劳动力的价格优势，现在遇到了强烈的竞争，已经没有劳动力价格的优势了。

吴燕走了，方涛也想通了，他把牵挂埋藏在心底，他相信吴燕会回来的，他要用崭新的自己，迎接燕子的回来。这几天方涛想，必须改变原有的营销模式，要引入网络销售这个新兴的模式，用互联网，重振雄风，振兴他的欧洲市场。他制做了一份计划，经过公司批准，这次他去巴塞罗那，就是要与在欧洲的经销商开会，这是公司给他的任务。

其实，方涛此行更重要的原因是要见一个人，几年前，方涛在西班牙的时候，就看见西班牙的电视台播出过一则消息，西班牙HMT医院引进了中国的海扶刀，这家医院是地区性总医院和教学医院，也是西班牙公共医院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医院超声消融中心成立仪式上，西班牙国家卫生部部长郑重宣告：“从今天开始，我们将用来自中国的HIFU技术保卫西班牙女性的子宫。”

当时方涛只是觉得骄傲，中国也有高科技技术出口了，但是HIFU是什么，他不知道。

自从吴燕到重庆治疗，方涛突然想起这个事情来，原来HIFU技术就是海扶，就是超声消融，是治疗子宫肌瘤的一项先进技术。这么好的技术，欧洲到目前还是有很多医院没有，我在欧洲有很多经销商，这些都是我的人脉啊，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些资源用上，把中国的海扶刀介绍到欧洲更多的医院去的，这是于中国、于欧洲、于自己都有利的事情啊。

海扶，现在还是一片蓝海，欧洲是我的广阔的市场。这个想法，在这两三天突然的变得强烈起来，让他心潮澎湃，澎湃的不能入眠。但是他不知道去哪里找海扶，他有些后悔上次没有与吴燕一同去重庆。

“怎样找到海扶刀的国际销售人员？”那天晚上，他突然间想到了救救子宫的那个网站，他在网站的群上问了问，“怎样联系海扶刀的欧洲销售？我应该找谁，知道的请告诉我哦。”

没有想到，一会儿功夫，一位叫酷酷的志愿者就告诉他：你可以找唐古拉，他是海扶的国际销售部经理，酷酷给了方涛电话。方涛马上就拨通了唐古拉的电话，唐古拉说，“我正在西班牙。”

飞机已经进入欧洲的空域，方涛俯视着广袤的欧洲大地，这可是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啊，比中国的地盘还要大，有四十五个国家和地区， 人口居世界各大洲的第二位，是人口密度最大的一个洲。

“我要用中国创造，征服欧洲。”方涛的心中，升腾起一股豪气。


在巴塞罗那的一家酒吧，方涛遇见了唐古拉，他们在一张长条桌前坐下。酒吧是西班牙独特酒文化的衍变和凸现，是西班牙人寄托喜怒哀乐的地方。几百年来，酒吧是文人雅士借酒抒情，倾诉胸中块垒的场所；也是寻常百姓谈古论今，细说人间沧桑的地方。 西班牙内战期间，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曾经三赴西班牙，写出了著名的《第五纵队》等一大批描写战争的作品，短篇小说《检举》就是以西班牙酒吧为背景讲述的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

这是一家有着西班牙古典风格的酒吧，不大的空间里，悠悠扬扬的飘荡着歌坛巨星弗拉明戈的西班牙民歌。西班牙的红酒非常不错，称得上价廉物美，一瓶相当于100元人民币的红酒，在中国起码要800元，方涛和唐古拉都要了一杯红酒，服务生很快又送上来一小盘小吃，是火腿，西班牙人把火腿叫做“哈蒙”。他们今天不是谈西班牙足球，也不谈西班牙斗牛，也不谈海明威，他们今天要谈海扶，在这个距离中国万里之遥的大西洋东海岸的这个古老而美丽国家，两个年轻的中国人，他们要谈中国的事情。

唐古拉四十多岁，头顶微秃，看得出他曾经的事业打磨和人生艰辛。唐古拉说：海扶进入欧洲很不容易，欧洲是近代医学的发源地，对新的医疗设备的引进有很严格的医学认证规定，国际上的医学标准都来源于欧洲，都是欧洲制定的，海扶是中国的产物，要被欧洲人接受，是相当不容易的。经过好多年的努力，现在终于获得了欧洲的认证，但是海扶要为欧洲的各医院的接受，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唐古拉说，近百年来，都是中国引进西方的技术，进口西方的医疗设备，一说中国也有了先进的医疗设备，并且是外国没有的医疗设备，外国的医生一听就不相信，说你这完全是天方夜谭，是不可能的。唐古拉跟方涛讲了个海扶的小故事。

十多年前，海扶发明人王教授到英国牛津大学的一个讲座上做学术交流，他讲到海扶技术可以不开刀用超声波治疗肿瘤，并且海扶技术是中国发明的。牛津大学丘吉尔医院的教授们听不进去了，他们马上质疑，说中国会发明出这种技术吗？你是日本的？还是韩国的？他们不相信王教授是中国人，更不相信中国会发明出这样的技术。

丘吉尔医院的教授们带着鄙夷的口气对王智彪教授说，你拿来我们看看。几个月后王教授真的把海扶刀运到英国，在著名的牛津大学丘吉尔医院安装起来，进行实验治疗时，那些老外惊呆了，在监控屏幕上，他们看见了一个个高强度超声波的亮点，打击在肿瘤体内，瞬间就灭掉了肿瘤的活性。老外由鄙夷变成了尊敬，他们竖起来大拇指，说，中国，了不起。

方涛有些激动了，但是也有些疑惑，他问唐古拉，“那这么多年了，怎么海扶刀还没有在欧洲普及呢？好像在中国也没有普及呢，这是为什么？”

三十六节：好东西为什么难普及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了，大家都认为，这么好的东西，一定会很快得到欢迎，很快的普及，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任何新事物的普及都有一个漫长的时间。”唐古拉看出了方涛的疑虑，他说：“你知道B超的普及是多少年？B超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发明的，可是在我们中国，是到了八九十年代才用上，真正的普及，也才是这些年的事情。腹腔镜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临床应用了，可也是到这几年才在中国普及。”

“B超是将声波转换为图像，帮助医生手术。腹腔镜是用一种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器械，通过打洞进入腹腔里进行手术，仍然是原来的手术医生在做，只不过是延长了手术医生的手。而海扶刀却是替代了原有的手术刀，是对传统手术的颠覆。这个技术的普及，比B超难，比腹腔镜更难。”

“任何一项新的技术，她的设备的普及都有相当的难度，这个需要医生的培训，对设备的学习，对操作的掌握。可是最难的是对这项技术在老百姓中的知识的普及，没有老百姓的认识，就没有病人，没有病人愿意做海扶，就没有人愿意引进海扶刀。”

“我们卖房子，大家都知道房子是拿来住的，我们卖汽车，大家都知道汽车是拿来开的，我们卖海扶，大家会问：海扶是什么？我们说海扶是一种高强度聚焦超声波治疗肿瘤的技术，别人要问，怎么治疗？原理是什么？治疗的过程是怎么实施的？治疗的效果会怎么样？有没有并发症、后遗症？等等。你卖原子弹，大家还知道原子弹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武器，你卖海扶，大家真的不知道海扶是什么啊，他们会问很多很多的问题。”

“好在这些年，海扶受到了国家和国际上医学界领导层面的高度重视，几年前温家宝总理出访欧洲，就把王教授带上，与欧洲的各国领导人和西门子等国际知名企业交流，他们都充分的认可海扶，海扶才逐渐在欧洲打开局面。那年温家宝总理与默克尔总理主持签署了十九项中国与德国的技术合作协议，其中十八项是中国引进德国技术，就是海扶，是德国引进中国技术。但是海扶要被基层的医院和广大病人知道并且认可，却有非常漫长的路要走啊。”

方涛想到了西班牙HMT医院，他问，HMT医院已经引进海扶几年了，他们做的好吗？唐古拉说，由于海扶技术与理念的先进性，使得这个技术会首先在一些发达的国家受到重视，英国牛津大学丘吉尔医院，西班牙HMT医院，欧洲肿瘤治疗中心，俄罗斯国家医学外科中心，他们在欧洲该领域相对处于比较前沿地位，他们也都率先引进了海扶，现在都开展的比较好。唐古拉说，在西班牙HMT医院，他们的子宫肌瘤病人百分之七十都是用海扶治疗，并且他们国家也把海扶治疗纳入了医保。

是啊，海扶在欧洲是开展的比较好，但是方涛在99子宫网上也做过了解，目前在西方国家开展海扶的也主要是发达国家，并且总数量也不算多，他记得有英国牛津大学丘吉尔医院，欧洲癌症中心，俄罗斯国家医学外科中心，意大利匹萨大学Cisanello医院，日本千叶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西班牙HMT医院，俄罗斯中央银行医院，韩国汝矣岛圣母医院超声消融治疗中心，日本Clinica E.T诊所超声消融治疗中心，意大利罗马美国医院超声消融治疗中心，德国波恩大学等，他问唐古拉：“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海扶还没有大面积普及？海扶能够在欧洲的各个医院大面积普及么？”

唐古拉笑了，说这你不要着急，海扶会普及的，海扶会在欧洲的也包括中国的各个医院普及的，目前最重要的普及，不是海扶刀这个设备在医院里的普及，而是海扶这个无创伤的医疗知识在民众中的普及。在这一点上，韩国做的很好，那个人口只有五千万的国家，海扶却有十多家医院在使用，并且他们的患者，很多人都会写自己海扶治疗经历的文章，发在网络上，互联网已经让韩国美女充分认识了海扶，了解了海扶，他们国家才有那么多医院要引进海扶，开展海扶，海扶就像他们的韩国美容，已经深入人心，这才是海扶普及的基础和根本啊。“不过，这需要时间，需要有人去持之不懈的去推广，去告诉海扶是什么？海扶怎么做？去回答患者心中的若干海扶问题，因为现在的传统手术的医生基本上都不了解海扶啊。”

唐古拉说："你知道三千里老师吗?”方涛回答：“知道，在救救子宫的那个网站上，我已经看过他的很多文章了。”唐古拉很高兴，说：“那很好，三千里老师说过一句话，你只有让美女了解海扶，喜欢海扶，她才会上你的海扶治疗床。”韩国的海扶网络做的很好，海扶医生也每天上网与患者沟通交流，如果你有空，可以先去韩国看看，了解他们是怎样具体操作的。

韩国，这次我不是正准备安排妈妈和丈母娘去韩国吗，计划下周出发，好，非常好，方涛禁不住喜出望外，这下我还可以去陪陪两位老人了，抽时间详细了解海扶。方涛爽快的答应了唐古拉的要求。

三十七节：求职

早上，苏婆婆照例去跳坝坝舞了，吴燕抱起女儿，走到窗前，远远的看见照母山了，只见长长的照母山像一条龙，龙头在远处高高地隆起，龙身修长蜿蜒，龙尾在近处打了一个弯，它环抱的应该是人和湖吧。龙身的中段，览星塔高高的挺立，在金色的阳光下，泛着一片金光。研制海扶的那个公司就应该是在人和湖的旁边，我能够到那个公司去上班吗？如果能够，我就天天可以亲近这巍巍的照母山，清清的人和湖水了，吴燕禁不住心中有一些激动。

电话响了，吴燕一看，正是那个公司的那位人力资源部经理来的。
“是吴燕吗？”
“是我，我是吴燕。”吴燕赶紧回答。

“吴燕，我想问一下，你的孩子找到带的人了吗？”
怎么经理问到这个问题，吴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不是已经告诉经理孩子我需要自己带吗？吴燕说：“经理，孩子我自己可以带的，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不行啊，吴燕，如果你仍然没有找到带孩子的人，我们公司是不能录用你的哟，公司经过慎重讨论，领导也研究了，带孩子上班还是不行的。”经理直截了当的做了答复，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那——”吴燕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这样吧，吴燕，你尽快想想办法，如果能够找到人带孩子，你这几天就可以来上班。”
吴燕明白了，如果不能找到人，公司是不能够接纳她的。吴燕跟经理说了句，“谢谢，我想想办法吧。”就关掉了手机。

吴燕能够想到什么办法呢，苏婆婆每天上午晚上要去跳坝坝舞，何况她快八十的高龄，是跟自己的外婆差不多年纪，是不能请苏婆婆帮助自己的。如果是到外面去请保姆，吴燕也打听过，一个保姆每个月工资要好几千元，自己的全部收入还不知道够不够呢，何况保姆还要跟吃跟住，自己怎么解决？

两颗大大的泪珠，落在了吴燕怀抱中的女儿脸上，女儿似乎感觉到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小手伸出来抓妈妈的胸膛，吴燕真想大哭一场。

照母山，此时在吴燕的眼前一片模糊，这是她心中的向往啊，是她绝地逢生的希望，这几天突然闪现在心中的亮点，顷刻间就熄灭了。照母山，你能帮帮我吗？吴燕慢慢的走到床前，把孩子放在床上，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来了。

苏婆婆快回来了，吴燕想到，她马上去洗手间洗了脸，她不能让苏婆婆看见她哭。

吴燕冷静了一些，她打开手机，挨着询问她投放了简历的公司，让她非常失望的是，这些公司都不能接受带孩子上班的这个条件。

看样子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吴燕找到一个求职网，发了一条信息：我想找一个能够带孩子上班的工作，请帮帮我。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够扔下女儿不管，整个白天，吴燕一直顽强的这样想。她把女儿背在背上，洗衣，拖地，擦窗户，整理屋子，累的汗水在鼻尖上流下来，心疼的苏婆婆直管说，妹儿，你休息一下嘛，忙了大半天了。吴燕确实是那种干起活来拼命的人，她只要一干活，其他的就都忘记了，她想用劳动来减轻心中的揪烦。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婆婆问吴燕，“公司来电话了吗？”吴燕说：“还没有呢。”苏婆婆说：“他们公司忙得很，你明天抽时间去看看吧，娃儿我帮你照看。”苏婆婆看着这整理的靓丽一新的房间，心里也特别高兴，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太懂事了。

吴燕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苏婆婆，没有说话。苏婆婆说：“妹儿，你不要客气，我照看半天，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好了，我前些年也带过孙子的呢，只不过现在他们都大了，最小的孙子都读大学了哦。”苏婆婆说到这些显得很骄傲，“你把牛奶准备好，我知道怎么喂娃儿的。”

晚上，女儿睡了，吴燕打开手机，查看白天发的求职信息。在她的发帖后面，一大堆跟帖，还真不少。吴燕仔细的看，有叫她去工作的，也有叫她在家里做兼职的，都符合她提出的带孩子工作的条件。

有幼儿园的，说“你可以既带自己的孩子又可以来上班”，吴燕的心动了动。有做国外奶粉代购的，说“时间自由，没风险，利润高”，吴燕知道国外的奶粉在中国有很大的市场，女儿就是吃的国外奶粉，但是她没有奶粉销售的经验，也没有奶妈们的圈子，奶粉卖给谁呢？有做高仿皮具、手表的，说厂家发货，想做代理请联系我，一个月有上万的收入。还有卖衣服和护肤品的，说只需要手机在家就可以挣钱。但是这些都是留的QQ号码和微信，吴燕不知道真假，有些怕，不敢加。

吴燕试着又查阅了一些招聘信息，当她看见一家大公司招聘文员时，她的心动了，公司留的联系方式不是QQ号码和微信，是手机号码。吴燕知道，文员一般有行政文员、人事文员、文案文员、档案文员等，吴燕希望能够找一份文案文员或者档案员的工作，文案文员主要负责起草文件合同等文件，档案文员主要负责管理公司文件、合同等相关资料，这些吴燕虽然没有做过，但是她相信自己学习一段时间就能够胜任，这样就能够既带孩子又工作了。

吴燕跟对方发了一条短信息，“我是一个在外地的有十多年工作经验的工程师，现在已经辞职，想在重庆找一个能够带孩子上班的做文员的工作，希望贵公司能够帮助我。”吴燕说的很诚恳，也很详细，她希望对方能够更多的了解自己，她太渴望一份工作了。

真没想到，对方很快就回信息了，回信息的人自称是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部长告诉吴燕说，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到他们公司去面试。吴燕很兴奋，觉得又看见了希望。想到苏婆婆明天能够帮助她看管女儿，吴燕觉得有必要跟对方说的更清楚些，于是她跟部长去了一个电话，希望能够明天上午去应聘。

接电话的部长是个男的，他已经感觉到了吴燕的求职心切，他问了问吴燕的年纪，工作经历，家庭情况和现在住址，吴燕都一一说了。部长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明天十点钟以前，你到公司来，你坐轻轨到高新区站下。”

三十八节：遇见骗子

第二天一早，吴燕坐轻轨赶到高新区，走出站口突然想到没有问公司的具体位置，这个时候，吴燕的电话响了，正是那位部长。部长问她，“你到了吗？”吴燕回答：“到了，你们在高新区的什么位置呢？”部长并没有回答什么位置，继续问：“你穿的什么衣裳？”吴燕说：“我穿的是红白格子衬衫。”部长说，“你就在轻轨站门口等着吧，马上就有人接你。”

重庆人真好，总是事事处处为人着想，吴燕想到了海扶医院的李娟娟，我到重庆来不也是李娟娟到机场接么。不一会，一个年轻人来了，瘦瘦的，二十来岁，笑容可掬的问她是不是吴燕。年轻人把吴燕带着往前走，这里实际上是一片商业区，高楼林立，街道纵横交错，商店门面很多，年轻人把吴燕带着走了两条街，终于到了一座高楼。

十楼上，当吴燕见到了那位人力资源部部长时，吴燕觉得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公司，她问部长，“你说的公司就是这里么？”部长说，“是的，是的，我们公司是受那个大公司委托招聘的，这里方便，大公司在郊区呢，离这里比较远。”吴燕一时间没有了主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有再问，她想看看再说。

部长简单的看了看吴燕的毕业证书、身份证和个人简历，就告诉吴燕，进公司的第一个月要先去车间学习一下流程才能干文职，部长还告诉说进公司不收取任何费用，就是到车间学习需要有工作服，工作服需要缴纳一百元的成本费用。

吴燕想，自己过去没有做过文员，去车间看看，了解了解这个公司的产品生产流程，也有好处，自己做过这么多年工程师，应该一看就懂得的，一百元工作服也不算多，又没有其他费用了，心中一下子放松了很多。她问部长，什么时候缴纳费用？部长说，就现在吧，我们明天就为你准备工作服，后天你就可以去公司上班。

吴燕掏出钱包，取出一百元，递给部长。部长说，我这里不收现金的，需要打卡，他叫外面大房间里的那个年轻人，把POS机拿来。当年轻人在POS机上从吴燕的卡上划出一百元，叫吴燕输入密码的时候，部长说，你用手挡着别让人看见了。

吴燕输完密码，拿回毕业证书、身份证，走出公司。高楼外，一阵凉风吹来，吴燕突然觉得心中一个咯噔，她仿佛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她在想，这个面试也太容易过了，这个部长也没有问几句关于工作的话啊，怎么就录用了，有这么简单吗？何况大公司一般都是需要复试的，难道是部长看我有多年工作经验就免掉了吗？

吴燕的心中有一些忐忑，有一种受骗的感觉，但是她也说不清楚骗在哪里。吴燕心里又想，既然钱已经交了，就一百元也不多，她宁愿相信这个公司是真的。在坐轻轨回去的路上，吴燕的心里不断的为自己想出来的疑点找辩护理由，作解释。

好了好了，不想了，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的呢。吴燕笑了笑，笑自己有一点神经质。


第二天，吴燕想到从厦门带来的奶粉、尿不湿都剩的不多了，她就托苏婆婆看住女儿，自己早早的去街上，买了奶粉，尿不湿，还买了一辆婴儿车，有婴儿车自己在上班的时候就方便了，可以把女儿放车上，不影响工作。她想，明天去上班带的东西还真不少呢。

吴燕把一大堆东西拿回家，把婴儿车的包装打开，一会儿工夫，吴燕就把小车安装好了，苏婆婆在一旁直夸奖，对孩子说：“你看妈妈多能干，到底是工程师啊，我们娃儿长大了也会有出息哦，什么都会干，什么都难不倒我们，是不是啊。”小孩子在老太太怀里乐了，冲着苏婆婆笑。

“部长不是说今天去领取工作服吗？看样子自己还得出去一趟。”吴燕告诉苏婆婆，请她再帮着照看孩子，她要去公司一趟。吴燕一出家门，就赶紧跟部长打电话，她想提前告诉部长，免得她去了他们来不及准备，因为部长没有说今天去领取工作服的具体时间。可是——

部长的电话打不通，再打，还是不通，怎么搞的，是这个电话啊，吴燕又确认了一下，还是打不通。是部长的电话坏了吗？联系不上，我去哪里找人啦？吴燕依稀的记得高新区的那些楼，可是具体是那一座楼现在她印象不深，我怎么没有要一个公司的座机号码呢？

吴燕有些怔住了，“部长的电话怎么会打不通呢？”她一边继续打电话，一边往轻轨车站走，她多么希望电话的那头突然出现响铃的声音啊。手机快没电了，仍然没有人接电话，吴燕又发信息，信息也没有人回复。吴燕突然想到昨天她在那里刷过银行卡，想到那个年轻人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想到输入密码时部长的过度关心的提醒，吴燕有些害怕了——我的银行卡不能出事啊。

三十九节：吴燕被骗

轻轨车站的门口正好有银行，吴燕飞也似的跑过去。插卡，输入密码，余额查询。当吴燕看见余额显示的数字时，她的脑袋嗡的一下炸了，像被人猛然间击打了一棒，她惊呆了，脑海里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六万多元啊，怎么顷刻间就没有了！

她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怀疑自己操作错误，退出，再进入，余额显示还是那不可思议的尾数。看着冷冰冰的银行柜机，吴燕木然的站在那里，后面的人在催促她，她也没有反应，直到银行保安来了，站在她面前，问她怎么回事？吴燕才回过神来，一声大哭：“我的钱啊，怎么就没有了啊！我被骗了吗？我被骗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吴燕一下子瘫倒在银行柜机前。

这六万多元对吴燕来说，就是她的全部资金啊。吴燕顷刻间就成为了一个无产者，她模模糊糊的看见围住她的人群，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裸裸的流浪汉，站在一群陌生的看她哀声大哭的人面前，别人都把她看成了一个需要施舍的乞丐。

保安把吴燕扶起来到椅子上坐下，银行工作人员来了，耐心的询问情况，不一会，一个工作人员告诉吴燕，说你的钱已经被人盗取了，银行工作人员马上帮吴燕报了警。

很快，有两名警察来了，警察详细询问了吴燕的情况，了解了案件的大致经过，做了笔录。一个警察对吴燕说，你还需要陪我们走一趟，去案发现场，取证和了解情况。

吴燕带着警察终于找到了那座楼，上了10楼，昨天看见还有几个人在忙碌的办公室，现在已经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警察了解了大楼的物管和保安，制作了笔录让吴燕签字，并且留下吴燕的联系方式，一位警察给了吴燕一张警民联系卡，说，“你回去吧，有事情可以找我们，我们会继续侦查，案件侦破后，我们会告知你，你不要太伤心了，要控制情绪。”

吴燕随警察到了楼下，警车开走了，留下了孤伶伶的她。

吴燕没有回家，她不想走，她一直站在那座楼的门口，她在看进出楼的人，也在看大街上的人，她想寻找那两个家伙，她清楚的记得他们的长相。吴燕两眼满含怒火，一直扫视着过往的人，她真的希望能够看见那两个害她的人，她要把他们抓过来撕得粉碎。

夏末秋初的重庆，秋老虎比夏天还厉害，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地上，街道边上的玻璃幕墙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地面上蒸腾起一股股白色的热气。吴燕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泪水大滴大滴的流下来，湿透了她白皙的脸，汗水也渗透了她的红白格子衬衫。太阳直射着，她就像一根街道边的路桩，惹得一些过往的行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吴燕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她的心中好难受，好难受，我一直是善待他人，善待社会，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从来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老天爷怎么这样对待我，老天爷怎么不睁眼看看，怎么让那些家伙把我骗了？我真笨，我真傻啊！我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啊？

吴燕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两位路过的老夫妻把她扶在路边的花台阴凉处坐下，叫她有什么事情不要想不开，要冷静下来，老太太给了吴燕一瓶水。

看着老夫妻离去的背影，吴燕情绪逐渐缓解了一些，她想到了昨天的那台POS机，那不就是个读卡器么，读取银行卡上的磁条信息，然后把这些信息发送给银行系统，完成联机交易，如果成功就会打印相应的票据。我昨天是打印出票据的，并且我也核对了输入的金额的，这些骗子是怎么转走我的钱的呢？吴燕在想。

我自己也是搞电子技术的啊，银行卡在我手上，他们也没有看见我输入的密码，他们是怎么实现划款的呢？吴燕突然间想到了在厦门公司的时候，陈工跟她说的一个事情，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她本来早已经忘记，可是今天却突然又想起来了。

当时陈工找到她，说外面有一个活，他可以找来给吴燕做，他相信吴燕的技术可以做出来。吴燕知道，陈工是原来在国营企业定的高级工程师，后来作为人才被引进到民营企业，但是实际上没有什么真本事，是个绣花枕头，是个所谓的“砖家”。陈工的话说出来，吴燕本来想打断他，但想到陈工毕竟是老同志，她还是耐心的听陈工把话说完。

当时陈工说的就是改装POS机，他说只需要加一个电路，有人将银行卡插入这个改装的POS机插口，银行卡信息就被读取了，如果你在上面输入了密码，密码信息也同样会被读取，这样就可以按照这个信息，制作同样的另外一张卡。吴燕知道陈工说的什么意思了，他们是想仿制别人的卡，盗窃别人的钱，吴燕铁着一张脸，听完陈工的话，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她真想对这张不要脸的老脸啐上一口痰。

吴燕是那种在工作上特别钻研的人，但是在歪门邪道上她却从来不去想，她也不愿意去记，没有想到这个骗人的东西终于有人做出来了，并且骗到了自己身上。吴燕马上给警察去了电话，警察告诉她，最近是有一些福建的人到重庆，他们雇请了一些当地人到市场卖大米，卖干货，以低廉的价格骗取一些人来买，叫人划卡，用假POS机骗人。警察告诉吴燕，你不要在那里再等了，骗子早已经走了，不会在那里露面的。警察说：“相信我们会破案，但是需要时间，你快回家吧。”

吴燕回到了人和，但是她没有回家，而是上了照母山。揽星塔下，她坐在一个石凳上，一阵山风吹来，吴燕远远的望见了海扶医院，正是在这里，她看见了希望，这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起点。这时，她突然想到了张超，正是他把自己带到照母山，才发现了海扶医院，但是张超却把她害的太惨，她不愿意想到这个人，这个人也是个骗子，是个情感骗子，是个害人的罪犯。前段时间，她不止一次的想到要告他，要起诉他，后来想想也就算了，那是一个有贼念无担当的人，现在她不愿意想到他，想到他就觉得恶心，她希望把这个人彻底忘掉。

揽星塔旁边，吴燕看见了一些摊贩在卖凉粉，酸辣粉，山上避暑的人很多，摊贩的生意很好，吴燕想起自己也曾经在这里吃过酸辣粉的，我不也可以来这里卖小吃么？吴燕想到了她小时候陪妈妈卖过沙县小吃，很多小吃的做法她都会，这里还没有人卖沙县小吃呢，应该可以来试试。

谁都有被骗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点，我以前能存钱，今后一样也可以挣钱，关键是看我怎么面对，怎么处理， 我要实实在在的为孩子着想，被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站起来，不要沉沦，我还有女儿啊，女儿需要我，我要勇敢的面对一切。

吴燕又看见了海扶医院，她想到了自己的子宫肌瘤，这几年，我也是到处看病，好多医院都看了，吃药不也花了几万元了吗，没有效果，反而瘤子越长越大，不也是相当于被骗了吗？好在遇见了海扶。

吴燕的心情好一些了，没有那么伤心了，“女儿还在家里呢，苏婆婆看我这么久没有回去，肯定很担心我。”吴燕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往家里跑去。

咋就遇上骗子了呢，真揪心

第四十节：卖小吃

几天以后，重庆照母山上的揽星塔边上，多了一个卖小吃的摊点。

照母山是城市里的森林公园，长约10公里，园内松林遍野，繁花盛开，还有亭台楼阁点缀其间，是重庆市的氧吧。传说大禹治水，从这里驾群龙翻小龙坎，越朝天门，劈开长江三峡，使江水畅通东海。龙归大海，独有一条小青龙不忘故乡，偷偷从东海溯江而上，回到这里化成一条蜿蜒起伏的山脉，形成照母山。

这里是重庆城繁华街区最近一片森林，避暑纳凉的不少，上山锻炼的非常多，摆摊卖小吃的也很多。这新加的摊主是一个年轻的少妇，她穿一件红白格子衬衫，小蓝碎花裙子，一张小红花的头巾，白中泛红的脸蛋儿，显得清纯而靓丽。她背上背着婴儿，手中麻利的操作她的各种小吃。

她就是那位曾经做了十多年电子工程师的吴燕。

小吃摊上撑了一张遮阳伞，伞的边沿挂了一些彩色的气球和几串风铃，气球在风中飞舞，很有过节的气氛，风铃不时发出串串清脆响声，招来一些小鸟儿和鸣。这些气球和风铃本来是吴燕为女儿准备的，让女儿在背上好看，没有想到却招来很多小游客，小孩子们发现翩翩飞舞的气球，都跑过来看，看了就不走，还要买吃的，边吃边看，有的还嚷着要大人给他看阿姨背上的小妹妹。

“哇！这小孩好乖哦。”大人们看见吴燕背上的女儿，好多都啧啧称赞，小海女文静的趴在妈妈背上，睁大眼睛泰然的看着大家，见大家对她笑，她也常常张开小嘴，还以开心的一笑。小海女的笑声，就像风铃的响声，格外的好听，好多婆婆孃孃上山就要专门来逗逗小海女，她们把小海女叫做照母山的小仙女。

很快，吴燕的摊位就形成了一个景点，游客们也纷纷到来，有的说，这个姑娘和其他的摊主不一样，她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像银铃般好听，不像其他的摊主说的重庆话或者川普。有的说，她的那一身衣裳穿的好时尚哟，哪像一个摆摊的，是不是来体验生活的演员？还有的在静静的观看吴燕的言谈举止，看其中透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淑女风范，觉得这姑娘不简单。没有人知道吴燕是工程师，但是感觉到了她与其他摊贩不一样的气质。好多人在这里都想买一点小吃，觉得在这里吃有味道，有感觉，是享受。

周围的摊主也很喜欢吴燕，觉得她一来让这里更热闹了。吴燕的小吃味道也很好，凉粉和酸辣粉是苏婆婆教的，这几天苏婆婆都起得很早，亲自指导她做，还帮助她做好佐料。扁肉、拌面、小笼包、炒粉这些沙县小吃则是吴燕自己做的，都是她一早起来就准备好，再拿到山上来卖。

吴燕的生意很好，不到几天，到山上避暑的好多人都知道了她，大家都在传，把吴燕当作了照母山上的一个新闻人物，说一个外省来的摆摊美女，做的小吃比本地小贩做的还要好。弄得吴燕的摊位，来吃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的在山下跑步的，有的到孝母泉取水的，也专门要到山上来吃一碗小吃。吴燕很感谢这些顾客，也感谢周围摊主对她的接纳，但是她内心最感谢的就是苏婆婆。

记得那天吴燕的银行卡被骗，晚上她从照母山跑回去，大汗淋漓的她一进家门，苏婆婆一句话也没有责备她，反而叫她马上洗澡，并且苏婆婆还准备好了晚饭，叫她一块儿吃。她没有把受骗的事情告诉苏婆婆，只是说工作做不成了，公司不要带孩子的。苏婆婆很理解，说好多单位都不要带孩子上班的，我老了，不知道抱不抱得动孩子，要不我给你带孩子吧。

吴燕急了，赶紧说，“苏婆婆，不用不用，您已经快八十岁了，我不能再辛苦您了。我已经想好了，到照母山上去卖沙县小吃，我会做，我可以背着女儿去卖的。”苏婆婆想，她年轻的时候在市中区较场口卖凉粉，不也是背着女儿的吗？照母山上苏婆婆也常去，她有时候还去孝母泉取水，那里的生意也的确好做。

苏婆婆说：“那也好，你可以亲自照顾女儿，我会做川北凉粉、酸辣粉，我可以教你。”吴燕一听很高兴，连声感谢苏婆婆。苏婆婆接着说，“摆摊的手续，我也可以帮你办，街道的人我熟悉，他们也特别提倡年轻人创业的。”苏婆婆又转向躺在一旁的女儿说：“娃娃呢，你妈妈真能干哟，什么都能够做，什么都会做，都难不倒她哟。娃娃额，你看嘛，刚才李克强总理在电视上都在说，要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哟，你妈妈是响应李总理号召哦，她一定会做成功哦。”小海女看着老奶奶，格格格的笑。

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吴燕又绝地逢生了，那天她收摊后，她又来到揽星塔下，看见了海扶医院，看见了海扶医院后边的那一大片望不到边的城市。吴燕心生感叹：我又立住脚了，我和女儿又有希望了。

望着遥远的东南方向披着晚霞的蓝色天空，望着那被霞光染红的云彩，吴燕想道，妈妈不正是那一抹晚霞中的一片云彩么？她也应该是彩色而亮丽的啊！

“妈妈怎么样了？妈妈身体还好吗？妈妈你可千万要挺住，不要生病了哦，我会回来看你的。”吴燕心里清楚，这次的出走对妈妈是很大的打击，此刻，她突然想哭。

心里描述非常真实

四十一节：救人

此刻，吴燕的妈妈在哪里的呢？她还在悲痛之中吗？

其实妈妈现在已经暂时忘记了悲伤，方涛从欧洲回来，就把两位老人接到了韩国。方涛过去从来没有带两位老人专门出去旅游过，吴燕妈和方涛妈这些天一直在伤心之中，对于方涛的安排，两位老人心想在家里闷着，不如出去散散心好，毕竟是方涛的一片苦心。她们不知道，方涛来韩国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但陪老人散心是方涛第一目的。

他们三人首先到了韩国的济州岛，济州岛在韩国的最南端，与日本隔海相望，是韩国最大的岛屿，每年接待游客500万人，岛上的居民才50万人。济州岛上有三多，即风多，石头多，女人多，基本上没有什么自然资源。但这个岛上却无小偷，无乞丐，无大门。方涛想，现在很难听说哪一个地方会没有小偷、没有要饭的，居民可以夜不闭户，他们是怎么实现的呢？

韩国受日本殖民化统治36年，曾经一贫如洗，韩国人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姓名，必须跟日本人姓。韩国独立后，从六十年代开始，在朴正熙的带领下，韩国人民发奋图强，创造了目前人均三万多美元的GDP，成为一个富裕发达的国家。

方涛他们首先来到了济州岛最南端的独立岩，望着一片深蓝色的海洋，方涛妈妈说，这里的海水比我们那里的颜色深多了，吴燕妈妈也说，像翡翠一样，真好看啊。方涛看了介绍，原来四百年前日本倭寇屡犯此地，韩国将军崔英来此镇守，崔英用十条战船打败日本的一百多条战船，从此日本人不敢犯。独立岩高约数十多米，独自矗立在大海边，海水蔚蓝，惊涛拍岸，犹如巨人站立于此。方涛看过大长今，他知道那部电视剧是在这里拍摄的，他尤其佩服韩国人的那种不屈不饶的精神。

独立岩旁边，有一块牌子：独立岩又称望夫石，相传古时有一对夫妻以捕鱼为生，一天丈夫出海捕鱼，遭遇台风，葬身大海，妻子在此日夜期盼，最后化成了石头。方涛妈妈在这块牌子面前，久久不愿意离开。方涛看着妈妈，也想起了爸爸。爸爸一直是方涛心中的骄傲，力量的象征，但爸爸却过早的离开了我们，我也是男人，我要保护好妈妈。

在离开独立岩的林荫小路上，他们看见有一些无人摊点，卖韩国金橘，1000韩元一袋（合人民币6元），无人收钱，游人只需要把钱放进一个小盆，用石头压住即可，吴燕妈妈买了一袋，她把金橘分发给方涛和方涛妈，她心中在想，如果中国的人都能够像韩国人一样，为人诚信，不坑人骗人，有更多的友爱，该多好啊。

他们去了龙头岩，泡菜学校，还观看了韩装展示，然后他们来到了城山日出峰，看海女表演。海女是济州岛精神的象征，几百年来，济州岛的男性被日本抓去做苦工，剩下的就是女人，这些女人长年累月要在海上求生，下海潜水拾贝，拾海参，打捞各种海产品。

现在，海女们每天都在城山日出峰的海湾定时表演，看着她们满脸风霜，身穿潜水衣，慢慢走向大海深处，能够体会到什么叫坚韧。现在她们都是上了岁数的大妈了，最小的58岁，最大的92岁，她们穿着潜水服扑入海中，不借助氧气瓶，潜入海中进行捕捞作业，不得不让人佩服韩国海女的勇气和吃苦精神。

这些海女们走上岸来，看着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方涛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也叫海女啊，她才小小年纪，却要承受大妈们一样的苦难么？大妈们的苦难是日本人给的，她们已经结束了苦难，大妈们现在是在表演，是在回忆，她们已经上岸了，可我的女儿呢，她可正在承受之中啊，何时让我的女儿结束苦难？何时才能让她上岸？方涛陷入一种深深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看表演的人群纷纷散去，方涛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方涛妈和吴燕妈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因为她们也想到了小孙女。

城山日出峰海拔二百多米，形成于火山喷发，方涛从海边一口气跑上山顶，站在火山口边沿，他忍不住心中的气息喷发而出，一声大喊：“吴燕，女儿，你们在哪里？”是的，方涛之所以要到韩国，就是因为吴燕，因为女儿，而海扶，与她们也息息相关啊。

近朱者赤，爱屋及乌，妻子、女儿离开了，唯独有海扶，是我可以摸得到。抓得着的。方涛越发迫切的想见到那个人，那个唐古拉说的韩国英雄，那个能够把中国海扶引进韩国，并且在韩国把无创医疗做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


济州岛美丽的风光，让两位妈妈玩的很开心，方涛决定让她们多玩几天，自己就先到首尔来了。

在韩国首尔的一家烤肉店里，方涛见到了黄总。黄总五十多岁，长有韩国成熟男人那种棱角分明的方脸，显得刚毅而坚韧。他的身边是他的副手，姓巨，戴一副眼镜，年纪与黄总相仿，显得斯文，巨总是在台湾政治大学博士毕业，中文很好，通晓中国文化，在韩国读大学时他与黄总是好朋友，现在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黄总叫黄泰起，是韩国一家做著名医疗器械公司的老总。在99子宫网上，方涛读过一些有关他的文章。黄总曾经是化学教师，后改行经商，做医疗器械经销及医疗服务，上世纪九十年代，黄总在韩国就是一位很成功的企业家。后来，黄总到中国考察海扶，引进海扶刀到了韩国，目前韩国的有海扶的医院从当初的三家医院发展到现在的近二十家医院，这个仅有五千万人口的国家，能够有这么多医院接受海扶，能够有这么多病人受益海扶，方涛对眼前的这两位前辈充满尊敬。

方涛做了自我介绍，他讲了他为什么要来了解海扶的原因，他讲了她的妻子，他的女儿，也讲到了唐古拉。方涛说：“黄总，巨总，唐古拉专门叫我到韩国来向你们学习，我想你们一定做的很好，我想问问你们当初是为什么想到要做海扶的呢？”

黄总笑了，是一种和善的笑，他把头转向巨总，说，巨总你来说说吧。巨总没有笑，他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说：“是为了救人。”

烧烤桌子上的烤肉盘上，五花肉发出滋滋的声音，方涛一边看着黄总翻烤肉片，一边静静的听巨总讲发生在十多年前的救人故事。

那是一个冬日下午，巨总说，他在汉江边散步，看见有人跳江了，巨总和另外几个路人在湍急的水流中把那个人救起来。被救的是个姑娘，大约三十来岁，他的家人也来了，巨总本来想离开，但发现姑娘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家。当时巨总是公务员，姑娘也恰巧是在他所管区域的，他觉得需要要问问，姑娘的老公告诉巨总，是因为妻子有病不能生孩子，老公的妈妈责怪，要儿子离婚，妻子才轻生，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看着姑娘苍白的脸和死鱼一般的眼神，想到在刚才救她的时候她在江水里是多么的不配合，她应该不是一时想不通，只有内心彻底泯灭生存意念的人才会那样啊。巨总感觉到心情沉重，他问是什么病，姑娘老公说是子宫里长了肿瘤，怀不了孩子，医院说必须切除子宫。

这对一个女人是残酷的，尤其是韩国女性，婆婆就是太上皇，儿子不能不听妈妈的。巨总想到了他的同学黄泰起，他不是在医疗器械公司做总经理吗？一次喝酒的时候黄总告诉过他，中国有一种不开刀治疗子宫肌瘤的方法吗？他希望黄总能够提供帮助，那样这个姑娘不就能够生孩子了吗？

巨总找到了黄总，要他一定要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黄总答应了，并且带那对夫妻去了中国，两年后，小夫妻果然生了个大胖儿子。从那个时候起，黄总就迷上了海扶，执意要在韩国开展海扶医疗，并且邀请巨总也参加他的海扶医疗团队。

巨总对方涛说，你看看，黄总是不是为了救人，才选择了做海扶，他才是真正的救人啊，救了那一大家子人。方涛想，是的，巨总他们从汉江中救起来的仅仅是一个心死的躯壳，而黄总用海扶救起的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和活生生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