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四 章 一个叫“马祖斯卡”的女人
导语:周醒向赵教授出示一副某西方女性半裸图片,令赵教授感到骇然,继而茫然……这位美国女艺术家马祖斯卡乳房被切获得了高额赔偿,展示伤疤的图片轰动全球。那么周醒通过图片要说明什么呢?
直到周醒动手从抽屉翻出一本蓝色硬壳的文件夹,小心地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图片递给他,赵教授才从一种痛苦的茫然中恢复过来。他略感不解地接过一张人物肖像,努力摆脱对女儿命运的担忧和对自己的责备,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茫然的雾被惊散。眼前骇然地呈现着一个半裸女人的上身肖像。虽然经过复印,不再纤毫毕现地清晰,但在油墨的略感模糊里还是一眼就辨认出那个异国女子,半侧的脸、直鼻和皮肤白皙的右肩及右胸,睡袍般的裙裾从左肩斜披下来,衬托着那中年女子的坦然和残存的矜持。 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看这张图片?赵教授在图片上抬起的目光充满了疑问。 周醒用食指点着那女子裸露的右胸,说:老师,您看这里,胸脯,看出问题了吗? 赵教授仔细看时,不觉“哦”了一声,表示他发现了什么。 时值中年的女人,在挺拔的身姿中,原该有丰满骄人的乳房,挺突而出,圆满着女性的本色。但没有。一道颇长的疤痕,残存在胸脯上,似乎在嘲笑曾有过的丰满,圆润都消失在锋利的刀刃下。荒凉的“大平原”,彻底铲平了诱人的性感曲线。 她是谁? 马祖斯卡,周醒说。一位美国艺术家,37岁时接受了右侧乳房切除手术,这幅术后的照片1991年上了《时代周刊》封面。93年获奖,轰动全球。 这个马祖斯卡为何要拍这么一幅照片,是表达她对失去右侧乳房的不满? 赵教授问:应该是乳腺癌切除手术,难道是误诊,切错了? 周醒摇摇头说,没切错。她确实患的是右侧乳腺癌,由纽约斯隆凯特琳纪念癌症中心做的活检,结果是阳性。 这样,关于这位马什么司卡,哦对,马祖斯卡,拍的这张非常出格的照片,拍摄原因就不清楚了。既然没切错,医生站住了脚。会不会是现在流行的所谓“炒作”。艺术家嘛,少不了这些。或者是我们始终弄不明白的“行为艺术”?赵教授猜测着,询问地望着周醒。 周醒解释道:马祖斯卡患乳腺癌是没有争议的。她母亲,外婆都死于乳腺癌,这是她们家的家族病。可以说马祖斯卡对自己会患同样的病是早有精神准备的。问题不在这里。 那么问题会在哪里呢?手术前她征求过多个医生的意见。切除乳房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对一个37岁的女人做出决定并不轻松,何况马祖斯卡还是一位艺术家,对美的渴望远比普通女性强烈得多。有的医生仔细看过她的片灯后认为,乳房全切手术似无必要,可以做局部切除,更简单而且能保留乳腺的完整。上个世纪90年代初,外科手术已进步到创伤性更小的方法即可奏效的程度,不是凡乳腺癌就千篇一律拿掉完了。这个建议是合理的,因为马祖斯卡发现得早,癌细胞还未扩散。 而马祖斯卡及时发现早期乳腺癌,是由于她心存警惕,恶性肿瘤夺去她母亲生命的时候她才13岁,直到她患了同样的病也才37岁,她用了24年时间等待这个坏消息的来临。 马祖斯卡接受了CODY医生的医疗方案,接受了右侧乳房切除术。当然还有化疗,这种传统的方法更保险,绝大多数医生至今还有沿用着,保险嘛。手术医生不得不考虑自我保护问题,万一局部切除效果不好,再复发或转移了,病人可以找医生理论,说为什么不彻底根除?全切,医生就没责任了,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事情的合理性是从医生的角度考虑的。倘若换个角度,从病人的角度来思考,那么本该局部切的却全切了,就不对了。因为病人将为此付出惨重代价,一个器官被拿掉了,从此生命残缺不全。 马祖斯卡发现医生的不对,是术后的一个偶然,她从病历报告中得知自己的癌块很小,直径半公分,完全可以采用乳房肿瘤切除术(局部切除),并不需要接受乳房切除术(全切)。许多医生被咨询时都表示同样的意见。马祖斯卡受到很大打击,几乎跟发现癌症时一样,经受着内心的挣扎。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无可挽回。 周醒将目光从那张图像上移开,似乎不愿多看,哪怕多看一秒钟。 赵教授把图像复印件放回文件夹,感到胸口被堵住一样,呼吸有点困难。他第一次觉得那个刀疤非常刺目,而从手术医生的角度看应该承认一切正常。如果没有周醒说出的这个故事,他甚至会对美国同行的手术做点评论,虽然复印图片不够清晰,倡显露的那道创口是他所熟悉的,一切正常。这时,“一切正常”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马祖斯卡决定起诉医生,要求支付款项220万美金的赔偿费。这笔钱在美国也算是巨额赔偿了。结果她胜诉,纽约法院支持她拿到了这笔钱。猜猜看,马祖斯卡说了些什么? 猜不出。这位勇敢的美国女性太与众不同了。以半裸展示伤口,并以此照片上杂志封面,起诉,获法院支持。而那笔赔偿金也大得惊人,220万美金,折算人民币约1800万元,天文数字!一只乳房的价值! 周醒见赵教授没有回答,便说:马祖斯卡表示:与这些钱相比,我宁可要回我的乳房! 这是西方的价值观。与当下把钱看得至高无上的某些中国同胞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我们也在发生改变,比如普通流传的健康第一的说法:身体健康是“1”,钱财等都是排在“1”后面的“0”,倘若健康这个“1”倒了,一切皆无。这种说法似乎正在接近马祖斯卡。“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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