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阳市人民医院女医生拒“同流合污”，被逼坐走廊

中央电视台刚才播出当前的医疗现状，节目里有绵阳市人民医院的”走廊医生“兰越峰的事情，特在网上搜索，找到这篇文章。

绵阳市人民医院女医生拒“同流合污”，被逼坐走廊

南方周末记者柴会群 发自四川绵阳

    5月4日上午，绵阳市人民医院（以下简称“人民医院”）二楼超声科门口熙熙攘攘。导医护士努力维持着秩序，避免激怒烦躁的病人及家属。作为全医院最繁忙的科室之一，超声科这一现象由来已久。一位外科医生抱怨说，他当天开出的检查，至少隔一天才能打出报告单。“远不如兰越峰在的时候。”
    50岁的兰越峰是人民医院超声科前主任。作为全科能力最强、水平最高的医生，此时的她正坐在三楼走廊的椅子上——自2012年3月被赶出超声科之后，这位倔犟的女医生失去工作已一年零两个月。
昔日同事对兰避之惟恐不及，只有三楼一位返聘的退休医生怀有同情，冒险让其在自己办公室休息片刻。而大多时间，走廊是兰越峰在医院惟一能呆的地方。

“待岗”

    2012年3月15日，被拒不服从人民医院的“待岗”处理一周之后，兰越峰在超声科的办公室被院方换了锁。此后她再未能踏进一步，成为一名“走廊医生”。
    有医院内部人士透露，保安得到上面通知，自那时起，若兰越峰胆敢进入超声科任何一间检查室，都要将其拖出来。
   “待岗”是人民医院对员工最重的处罚。“待岗”员工要到院方指点地点学习，期间仅有基本工资，不享受其他任何奖金、福利待遇。“待岗”期间,兰越峰的收入只有一千元左右,尚不够还房贷。
   人民医院要求兰越峰“待岗”的依据是“推诿病人”。根院方出具的一份“病人意见反馈整改通知”，兰越峰此次被处理的直接原因来自于病人投诉：2012年2月24日，一个叫陈清霞的乳癌病人到医院做彩超复查，遭到兰越峰拒绝。陈因此找院方投诉。医院书面告知兰应“服从工作安排、履行医生职责。”
    然而，按医院一位知情人士的说法，这起投诉是“人为制造”的。事实情况是：陈清霞当天确实曾有投诉，但投诉对象并非兰越峰。
    这位员工当时正在事发现场。按其说法，陈清霞当天是慕名找兰越峰复查，但被导医护士告知说兰越峰不在。不巧的是，陈恰恰在走廊里碰到了兰越峰，并因此生气大闹。指责医院故意把好医生藏起来，不给她看病。“就算是她投诉，针对的也不是兰越峰，而是导医护士”。
    导医护士并非是超声科人员。在上述员工看来，她是医院安排在超声科的“耳目”，负责“监视”兰越峰。同时择机制造医疗纠纷，便于医院处理兰越峰。“听说医院后来答应给陈安排一位跟兰越峰水平相当的医生做检查，她便不再闹了。”
    南方周末记者特意联系陈清霞核实此事。陈明确说兰没有推托过她，她也没有针对兰越峰投诉。并且强调兰越峰“业务真的很好”，其乳癌正是兰确诊的。不过，对于具体问题，她似有难言之隐，称这事“复杂着呢”，后悔“趟这个浑水”。
    3天之后，院方再次接到导医护士报告，称兰越峰推诿了多个病人。“无视患者的长久等待和导医的多次催促，一直和人闲聊，谈得热火朝天。”
    根据上述几起推诿病人事件，人民医院院长王彦铭专门签发文件，向其上级管理机关绵阳市涪城区卫生局报告，决定停止兰越峰的超声称医生工作，要求其“待岗学习”。
    “（兰越峰）将工作和责任当作砝码，并以此要挟医院，达到个人目的，随意践踏医院的规章制度，表明其完全不具备一个医生的基本素质……”文件结尾处这样写。

创收

    兰越峰说，她的所谓“个人目的”，是把病人权益放在第一位，而医院领导则要把赚钱放在第一位。这两种不同的价值观，是一切矛盾的根源。
    作为一家二甲公立医院，人民医院的收入近年来以平均20%左右的速度增长，截至去年，医院收入达2.4亿元。被当地卫生主管部门认为“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同步增长”。
    据医院多名内部人士透露，与多数公立医院一样，人民医院收入的高增长靠给科室下达创收指标实现。“过度医疗”和“过度检查”则是完成指标的必要手段。如一些宫颈炎、子宫肌瘤、卵巢囊肿等本无需住院手术的病人，医经常照收不误。而每收一个病人住院，医生可能私下得到30——50元的好处。
    2009年5月中旬，兰越峰在给一位53岁住院病人会诊时。发现临床医生已给这位下肢不舒服的病人开好了手术单。医生打算为其作两个手术：下肢血管手术及安装心脏起搏器。做超声检查不过是“补充”一下程序。
    不过，作为辅检科室，超声检查意见对手术至关重要。如果检查结果说没问题，临床医生将面临尴尬。
    兰越峰说，在此之前，为了医院发展，她曾多次突破医德底线，“配合”临床科室做手术“创收”。“良知一直备受煎熬。” 兰越峰为此曾找过医院领导反映，认为医院不能为赚钱违反诊疗规范坑害病人。对方则反问她：你吃啥？并提醒兰越峰“别得罪人”。
    久而久之，兰越峰也不再“多嘴”。而这一次，她认为过份了：“下肢静脉其实没问题，心脏也没问题。”兰越峰说，“我很想再找个其他问题，但实在是没问题。”
    几经犹豫之后，兰越峰决定，将检查结果如实告知临床科室。“当时主要是觉得那个农民能在512地震中活下来，很不容易，不能再遭罪。”兰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最后，这位在手术床上躺了一个小时的病人，未做手术即出院。
    之后不久，兰越峰找一位副院长反映此事。对方显然站在临床科室一边。争执中，兰与副院长以及“闻讯而来”的医教科科长发生肢体冲突。兰经法医鉴定构成“轻微伤”。
    上述人民医院前员工目睹了此事。但据介绍，他和其他在场者被医院领导暗示为兰越峰打副院长作证。越峰事后甚至没获赔医药费。
    超声科一位医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从科室角度，在兰越峰任主任时，会尽量帮患者节省费用。比如，医院曾试图让超声科收一项“图片费”，若此收费项目实行，超声科一年可多完成一百万元收入。不过，在兰越峰坚持下，这项收费在其任职时未能推开。科室通常只因诊断需要后补图片。“因为收图片费的问题，兰越峰也跟医院领导吵过。”上述医生说。
    因为屡屡得罪临床同事，兰越峰在医院渐渐落下“性格偏执”、“不会沟通”的名声。这股内部“民意”后来也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招标

   在几名医院员工眼中，兰越峰今天的“下场”毫无不奇怪。是其“太较真”、“不听话”的必要结果。
   而在兰越峰自己看来，她最后遭此厄运，与一批灾后重建设备的招标密切相关。
   兰越峰称，2009年底，他接到一位院领导的通知，要其去考察灾后重建的彩超设备。
    和绵阳市的其他医院一样，2008年汶川地震之后，人民医院在灾后重建中获得机遇。经过和卫生部门的全力争取，该院获得了数千万元的灾后重建捐款。其中，一笔来自澳门政府的900万元捐款，被用以购买医疗设备。
    人民医院于2009年11月6日在网上发布的公告显示，此次设备采购项目划分为三个标段，与兰越峰有关的是第3标段，即彩超等设备的采购。
    在医疗机构采购大型设备程序中，医院科室负责人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设备的考察论证技术参数通常由其完成。而技术参数又直接决定设备的性能和价格。2005年，人民医院根据兰越峰设定的技术参数，经考察比对后，以65万元的价格购买了一台飞利浦彩超。兰越峰对此一直颇为自得。据她透露，当年购买此彩超时，自己曾拒绝一位经销商两万元的回扣。这也使得人民医院比其他医院买同样设备少花数十万元。
    后来，医院采购设备多通过招标进行。作为绵阳市超声技术专家之一，兰越峰经常参加招标的“打分”。而每每在打分之前，她总避免不了被消息灵通的商家“公关”。“在手机上写下一个数字，在我眼前晃一晃”。
兰越峰无一例外地拒绝。“并不是我自己有多高尚，而是胆子太小。怕出事，”兰越峰说，“有时候也曾犹豫过，但想到万一出事坐牢，对不起家人。”
    人民医院超声科一位员工证实，经常有厂家的人来找兰越峰，但兰从不让进办公室，而是把手一摆，让对方去找医院。
    与5年前购买飞利浦彩超时不同，兰越峰发现，医院此次用灾后援建款购买彩超时，她被有意“绕开了”。
    在接到考察通知约两周之后，兰又接到那位院领导的通知，告诉她情况有变，让其不要再管。此事由院长和纪委书记亲自抓。
    2010年3月，超声科的新设备到位。据兰越峰介绍，过了不久，财务人员拿了三张发票让其签字。“我签了一张之后，才注意到发票价格一栏是空白的。就让其拿回去。”兰越峰说，“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几天之后，填上价格的发票又拿回来。兰越峰注意到，三台设备包括一台价格235万元的进口voluson730expert彩超机（以下简称730彩超）和单价30万元的两台B超机。
    兰越峰后来看到了那台彩超机。按她的说法，这是一个“仓库老款”，她早在五年前陪同院领导考察时，就接触过同款设备的经销商，当时咨询的价格是160万元左右。
    在人民医院与绵阳市妇联等单位编制的一份宣传材料上，人民医院用澳门援建款购买的730彩超，被形容为世界上最先进的“四维高档彩超”，具有腹部、妇产科、心脏、外周血管、颅脑、新生儿及小器官等全身应用能力。
     但实际上，超声科的医生们发现，这部高价买来的设备，院方只能安排用于检查胎儿四维，功能及诊断范围。一些怀疑心脏有问题的孕妇，在用“四维彩超”检查后，不得不再排一次队做心脏超声。
    据GE超声的一位内部人士透露，voluson730是GE彩超设备中“最低端的”，如今已经停产。即使是配置齐全，卖到医院的价格也不过一百五、六十万左右。
    这与兰越峰的观点一致。她认为人民医院用澳门援建款购买的“四维彩超”，多花了至少80万元。
    南方周末记者还注意到，人民医院宣传材料上的“四维彩超”机，与科室真实使用的彩超机在外观上大相径庭。前者是液晶显示器，后者则类似“大砖头”。
    兰越峰说，她发现问题后，直接找到院长王彦铭，问“为什么买的这么贵？还乱宣传？”
    “王院长先后解释了五个不同版本。”兰越峰说。
    而多名人民医院内部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透露，花高价买“崴”设备在人民医院并不奇怪。早在十几年前，医院就曾花二十万买过一台大型洗衣机。买回来才发现原来是专门用以洗鸭毛的。兰越峰说，超声科十多年前曾买过一台日本岛津450B超机，后证实是“新壳旧机”，用时发现“（检查结果提示）人人都有肾结石。”一个配套用的超声探头还是废品。
    对于兰越峰反映的彩超采购问题，人民医院纪委书记李永平不以为然。他明确说彩超购置过程中不存在腐败。并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就算是设备买贵了，市场经济环境下也很正常。

分科

    新设备到位后，超声科接连发生一些“怪事”。
    新的彩超设备则被院方指定由一名医生专用。该医生人在超声科，但不由超声科主任兰越峰管理，而是由医院门诊办公室管理。兰越峰将其形容为“一科两制”，是院方故意制造。意在将其与新设备“隔离”，以免发现更多破绽。
    2010年3月30日，围绕“一科两制”后出现的混乱问题，兰越峰与门诊办公室主任林艳发生冲突。两人在彩超室打了起来。一位目击者说，当时看到倒地的兰越峰被林主任拖着走。而林的脸也被兰抓伤。
    之后便是多起接连发生的医疗纠纷。包括兰越峰在内，超声科几位医生先后挨打，科室的门也被砸坏。
    2010年6月13日早晨，麻烦不断的超声科再出“大事”。
    超声科一位医生说，上班之后，看见有人在搬机器，旁边还有保安。“我知道那一段时间科室跟医院有过节。”该医生说，“就没吭声”。
    该医生并不知道，此前两天，人民医院召开院务会，决定将超声科一分为二，变为超声科门诊B超室和妇产科B超室，其中新进的彩超设备归到后者。
    看到设备被强行夺后，兰越峰做出离奇举动：身着工作服跑到楼下大厅跪下，“向围观病人及家属散布有损医院声誉及形象的言行”。此外，她还在多张超声报告单上写下“绵阳市人民医院是最差医院”字样。而这些均被院方及时取证。后来有关部门调查时，这些也成为对兰越峰不利的主要证据。
    兰越峰的这一怪异举动，让人民医院不少高年资医生联想起多年前一幕：2003年4月，兰越峰被医院以“组织、煽动科内罢工”为由，暂停超声科主任职务。在医院宣布对其免职后，兰越峰冲出会场，直奔超声科。将五个价格昂贵的B超机探头拿走。此事被院方报案，但警方因兰越峰未将探头拿到家中而未采取司法措施。而兰越峰在“待岗”两个月后，又被恢复了超声科主任职务。“那件事弄得前任院长很没面子。”一位知情者说。
    兰越峰对南方周末记者解释说，当年与院方产生矛盾，表面是因其为科室职工争奖金引起。但实际也涉及医院设备采购的腐败问题——一个医院高价购买的超声探头是废弃产品。她当时强拿探头，主要是想保存证据。
    而这一次，她解释说，由于自己事前对“分科”一事毫不知情。看到有人来动设备，自己的本能想法就是，医院要把数百万元的设备损失记在她头上，自己倾家荡产也还不起。
    在一位同事看来，“分科”是院方精心布置的一个圈套，他们吃准了兰越峰的偏激性格，想以此激怒兰越峰，逼其犯错。“兰越峰果然就犯了错。”
    在此不理智举动之后，兰越峰在人民医院民心尽失。“兰疯子”的说法也开始不胫而走。她一度成为全院的主要谈资。人们私下相互打听：“兰疯子”最近又做了什么傻事。
    而人民医院也抓住机会，开始了一轮针对兰越峰的大批斗。由工会、党办组织各科室讨论“兰越峰事件”，并写下体会。
    “兰越峰砸医院的牌子，医院就应砸她的饭碗。”汇总意见的第一条这样写道。

免职

    在变成“兰疯子”之后，兰越峰决定背水一战。她一边向卫生局举报医院若干腐败问题，另一边利用各种公开场合向“声讨”院长王彦铭。而这些给她带来的是更多的噩运。
    2010年6月30日，涪城区卫生局在医院组织活动，兰试图“冲击会场”，结果被保安强行拖出。
    2010年8月9日，在人民医院新员工岗前培训见面会上，兰越峰再次“冲击会场”，当面斥王彦铭为“王保长”。
    8天之后，兰越峰与一名导医护士发生冲突。兰指责其非法行医，让其拿出证件。对方则当着医院相关部门负责人的面，脱下工作服打兰越峰耳光，骂兰是“疯子”。
    2010年12月15日，决定兰越峰命运的一天到来。涪城区卫生局在人民医院召开大会，对“613事件”盖棺论定。
    涪城区卫生局纪委书记王洪川在会上宣读了长达17页的调查报告，对兰越峰反映的所有问题均一一驳回，认为人民医院“新一届领导班子各项工作开展得卓有成效”。不过，南方周末记者注意到，这份调查报告并未加盖卫生局公章，亦未给兰越峰本人。
    至于人民医院对兰越峰事件的处理，调查组认为医院“应及时启动干部任免程序，不换思想就换人”，应“敢于抵制一切歪风斜气”。
    此前，在得知王洪川主导调查后，兰越峰曾向涪城区卫生局提出让其回避，理由是王的妻子即为人民医院一名护士长，有偏袒医院可能。但未被采纳。
    调查报告宣读之后，医院根据涪城区卫生局的建议，当场对超声科主任进行“公推直选”，兰越峰仅获四票，被免去职务。兰越峰遂哭着离开会场。
    在医院被彻底孤立的兰越峰，随即面临家庭危机。被免职半个月后，她与同在医院工作的丈夫离婚。“你比妓女还臭”，丈夫曾这样说。
    不过，同样是在这次会上，涪城区卫生局的调查报告认为超声科“分科条件还不成熟”。会后，人民医院又将分出的科室人员及设备合并回超声科，只不过此时兰越峰已不是科主任在“分科”的半年期间，超声科 “陷入瘫痪”。不过，在涪城区卫生局的调查报告中，其中原因也被归于兰越峰：“个人情绪极度膨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听医院任何领导的管理和协调，做出了一系列与医院中层干部和执业医师不相称的错误举动……”。，
    此外，报告还高度肯定了人民医院，并认为其灾后重建工作“成效显著”。
    而仅仅在半个多月之后，人民医院曝出丑闻：据新京报报道，为了争取香港的一笔1200万元的灾后援建资金，人民医院不惜将该院正常使用的一栋家属楼违规拆除。而在媒体曝光之后，人民医院不得不给拆迁户2000多万元的赔偿。
    而据知情人士透露，同样由香港援建的人民医院妇产科大楼，在修建过程中多次增加预算。建成后因墙体渗漏等问题，只好返工维修。

抗议

    在被免职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兰越峰事件”在人民医院一度波澜不惊。不少职工惊讶地发现，在兰越峰被彻底“批臭”之后，医院又开始对其“关怀”起来。2011年4月，兰越峰被医院任命为新成立的医技办主任，这是一个闲职，但收入却不低。此外，每逢检查、两会、地震周年纪念等敏感日子，医院总是让兰越峰到外地学习业务、参观旅游。2012年2月7日，人民医院又口头宣布免去兰越峰医技办主任职务，重新任命其为超声科主任。但未下发文件。
    此前，在当地卫生系统则有传言称，兰越峰要“破坏援建工地，冲击澳门政府”。
    据李永平解释，医院之所以重新任用兰越峰，是由于兰不断上访告状，迫于上级机关压力。医院只能“忍辱负重”。
    然而，在兰越峰重新被任命为超声科主任之后不久，事情便急转直下。人民医院再度对兰越峰“出手”。而此次动作之大，也超出了以往。
    当年2月18日，人民医院方召开院务会，以兰越峰拒不接受聘任为由，取消此前对其超声科主任的任命。2月27日，由于兰越峰“推诿病人”，人民医院医教科科长带着保安下楼，命令兰越峰“必须给老子做”，否则将把兰越峰“拖走”。兰毫无退缩，双方剑拔弩张。
    次日，人民医院召开门诊大会，院方宣布对兰越峰以处“待岗学习”。
    多名人民医院内部职工对南方周末记者称，院方对兰越峰的处理违背了程序。即使兰越峰真的推诿病人，也不应该处以“待岗”。南方周末查阅人民医院《员工手册》发现，推诿病人并造成病人不满意者，每次处罚50元。未按规定认真履行职责或擅离职守，每次处罚100元。并未提及“待岗”。
    同样按“员工手册”的规定，“待岗”的条件是“连续旷工十天”。而医院对兰越峰的处理被认为“倒过来了”：先以“推诿病人”为由处以“待岗”，然后以“拒不服从待岗”决定为由视为“旷工”，继而打算再以“旷工”为由除名。
    不过，最后一个环节遇到了障碍。后来为了将兰越峰除名，人民医院曾分别向区卫生局和人事局请示，均未获准许。
    在被宣布“待岗”之后，医院十几名保安到达超声科，试图将兰越峰强行拖至待岗地点。结果被一位暗中帮助兰越峰的同事喝止。
    之后几天，人民医院医教部、保卫科等接连当面向兰越峰发放“告知书”，通知其不待岗即视为旷工。兰越峰针锋相对，向院长王彦铭递交自己写的“告知书”，称该待岗学习的是“骚整的保长（指王彦铭）及爪牙”，并发在网上。
    在人民医院一位内部人士看来，医院是在跟兰越峰打心理战，意在通过威慑逼其离开医院，然后以旷工名义将其名正言顺地除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兰越峰竟然在走廊上一坐就是一年多。
    培城区卫生局纪委书记王洪川承认，兰越峰通过“坐走廊”给人民医院出了一道难题。“不在医院说她旷工可以，说她不上班她又在医院里。”
    在王洪川看来，兰越峰性格比较偏激，思维与众不同，不按规矩办事，写的东西也缺乏逻辑，给人感觉确实像是“疯子”。但其实应不存在精神问题，估计是“更年期反应”。
    2012年3月25日，人民医院迎来“二甲复评”（指卫生部门组织的对医院的等级评审活动）的关键时刻，因担心兰越峰“捣乱”，医院安排了8个保安专门看管。“走一步跟一步”。另有几名保安则在当地一家宾馆门口守了通宵，以防兰越峰去见评审专家。
    人民医院一份内部会议记录表明，对兰越峰的上述处理由院长王彦铭主导。会上，王嘱咐下属“（处理兰越锋）不能怕困难，不能逃避责任”。并强调“治安员（保安）要严格执行会上的安排”。此外，还针对有人向兰越峰泄露会议内容一事发出“警告”：与会各位要遵守会议纪律，否则没有查不出来的，不能出卖组织。”
    在此前后，绵阳市相关部门先后就兰越峰事件调查，均认可涪城区卫生局前期调查报告内容。答复兰越峰称“依法依规给出了明确的处理意见”，希望兰“多与家人、医院同事领导沟通，化解心中的疑惑”。
    兰越峰于是惟有继续“坐走廊”。在人民医院一位同情者看来，这是兰越峰最后的抗挣。“胜利还是失败，取决于她能坐多久。”

坏人横行挡道，好人没好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希望中央电视台曝光这件事情以后，还兰越峰一个公道。

天之大，理何在。钱，这个万恶之道，迷了人的眼，迷了人的心。不可能永远一手遮天，遮不住。有命贪，有命花吗？为了钱，得到钱，权。你要付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