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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老家轶事(献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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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 发表于 2015-2-13 22:57: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献给父亲

(一)
老家在浙江缙云。父亲在世时,时常说起。从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父亲也带着家人回去过几次。
那时交通很不方便,从重庆出发,要坐好几天的车才到金华,还要再转车,再到缙云,到了县城,还有三十几里的路程。记得在六几年,有一次哥哥跟父亲回去,到了县城,汽车收班了,他们走路回去,哥哥担着一挑东西,那时侯他还小,还在上初中,他说,一路上,看见好多的牌坊,都是功名牌坊,他回来说起,这给我很深的印象。
父亲是1909年3月16日出生,应该是在清朝。我们小的时候,父亲常说起老家里的事。我们的祖祖是清朝的举人,爷爷是秀才,但到了爷爷那一代,就衰落了。因为爷爷在中年时得了很严重的眼疾,一直未愈。为了给爷爷治病,婆婆把二伯卖出家当和尚,把姑姑卖给人家做童养媳,父亲当时只有11岁,读了几年私塾,也不能再读了,就跟着人家学裁缝。
父亲常说,那些年家里很穷,喝的稀饭可以看见人影。父亲戏称那是镜子稀饭。
学裁缝几年以后,父亲已经当了裁缝店的伙计,这时候,北伐战争开始了。当时已经是民国了,有人还想称帝,恢复封建帝制,凭着年轻人对新世界的向往,父亲投入了北伐。


(二)
在父亲的心里,一直装着老家。记得在我们小的时候,他就经常教我们说家乡话。教得最多的一句是:没有菜,饭也要契饱。
父亲是抗日战争时期随国民党部队进川的,到了重庆。北伐战争期间,他因为读过私塾,有点文化,又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到部队后就当文书,后来从事通信工作,维护电话交换机,电台,一直到抗日战争结束,都一直在部队上的做通信技术工作。抗战中,我知道的有他参加过武汉保卫战,独山保卫战,在他的头上,还有日本军的子弹留下的伤疤。后来,他随部队到了重庆。
抗战结束,父亲就离开了国民党部队,在重庆的交通运输系统从事通信技术和管理。其间,他培养了很多人,包括解放后大型国有企业的通信科长,通信技术主任等,都是他的徒弟。
父亲思乡心切,临解放时,他已经四十岁了,想回老家定居,于是决定离开他的工作单位,领到了一笔支迁费。妈妈说,父亲领了钱,又不想走了,他想做点生意,再回去,荣归故里。妈妈当时很年轻,也说服不了他。
那时候,贵州的食盐紧缺,父亲就把重庆的食盐贩到贵州去,做起了盐生意。应该说,父亲是在重庆的最早的浙商。
但那时国民党大势已去,政界腐败,兵荒马乱,社会治安极其不好,一次在川黔交界的松坎附近,父亲遇到了棒老二(土匪),运的盐全部被抢个精光,人也受了伤,听妈妈说,最后是运货工人用独轮车把他推回来的,好歹算保住了一条命。


(三)
老家是一时半时回不去了,因为当时重庆根本没有到浙江的铁路和火车,回老家需要一大笔盘缠。后来父亲就到了江口,同样干起了他的老本行---通信。
江口是綦江河注入长江的交汇口,四川最早的铁路就从这里通到綦江县,有六七十公里,主要把綦江的煤矿和铁矿运到重庆给重钢。这时已经是解放了,父亲要负责江口站区的电话电报设备和会议设备的维护,还要负责几个铁路车站的通信设备和区间的电线路。妈妈在铁路地区食堂工作。
我们家兄弟姊妹比较多,除哥哥外,我们都是在解放以后出生的。那时候家里生活很好,记得每天一清早,经常有哥哥的同学来等他去上学,妈妈都会给同学一个大白面馒头吃。
在江口,我们家门前是一块坝子,坝子边上有一棵高大的皂角树,坝子中间是一条路,路的两边长着两行梧桐树,有碗口粗,我们常爬上梧桐树玩,但皂角树不敢爬,因为太高大,还有刺。
夜间,常听见路上有很多嘈杂的脚步声,那是铁路上的装卸工路过时发出的声音,只要火车一到,他们都要赶紧去装车卸车。
大家都很忙,父亲也很忙,经常是到了晚上都回不了家,于是,妈妈就叫我给父亲送饭。那时晚上几乎是天天都要开电话会议,父亲要值机,我就守在父亲身边。我那时候只有七八岁,看着满屋子开会的大人说话,他们好象都很有精神,而我经常是守着守着就睡着了。


(四)
大人们开会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因为好多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而会议完后,又往往是被父亲背着回去的。但惟有陪父亲查线的事情,记忆中仍然是那么清晰。
父亲除要维护室内通信设备外,还要负责几个铁路区间的电线路。那时候的电线路全部是架空明线,就是电杆上架设有很多对铜线铁线。这些线平常不太有事情,但往往刮风下雨,问题就来了,电线容易混线断线。造成电话不通,电报中断,父亲就要去处理故障。
不知道是父亲年纪大了,妈妈不放心,还是父亲有意要炼炼我们,往往晚上有故障,父亲就常要带上我们。
哥哥陪父亲查线的次数比较多,听说有一次查完线,回来的路上,走着走着,他差点掉进明渠(老式铁路的排水沟,在两根枕木之间)。原来是他走路时睡着了,幸好在掉下的瞬间惊醒,他双手撑住了两边的枕木。在我们成年以后,父亲经常还笑话哥哥,说老大老大瞌睡大。
后来父亲有时候也叫我,记得有天晚上父亲把我从被窝中叫醒,我陪父亲出去,走到野外,漆黑一片,父亲打着手电筒,借着微弱的手电光,顺着电线一根一根的杆子看,我跟在后边,既紧张又好奇。走到一片山坡,到处是坟堆,荧荧的亮光,我以为是鬼火,父亲告诉我,那是磷火。电线路有的在山上,有的沿铁路,黎明时分,我们走到一个山顶的悬崖边上,终于找到了故障点。我看见父亲爬上高高的电杆,晨曦中天空上父亲那高大的身影,至今还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处理好故障后,我们到了庙鸡铁路养路工区,善良的工区炊事员为我们煮了早饭。我端着一碗白米饭,喜滋滋的蹲在工区坝子里正准备吃,一只雄赳赳的大红公鸡跑过来,猛的一口向我啄来,我双手把碗向上一扬,鸡嘴刚好啄在我脖子上,哇-----啄出一个大口子,血当时就流出来了。


(五)
儿时记忆中最深刻的要是除夕,晚上,一家人围坐碳火。
这时,父亲往往要讲老家的事情。讲得最多的是婆婆,婆婆姓窦,是小脚,认识字,爷爷病后全靠婆婆撑起这个家,好多次过年时家中没有米,也都是婆婆去借。也讲到出家当和尚的二伯,到建德帮人的大伯三伯,送给人家做童养媳的姑姑,到解放初还没有音信的小叔。这时,父亲的眼角,往往会噙着泪水。
(小叔后来找到了,他抗日战争在国民党部队与日本鬼子作战时受伤,打断了腿,被送到贵州李家湾荣军医院,日本投降后,他一直在医院养伤。解放后,国民党的军队跑了,他因为是残疾人,留在当地,寄养在一个老乡家,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钱回老家。后来,爸爸带我去见了他。在贵州八面山的一个农家小院里,我看见一个清瘦的老人,长相好像爸爸,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爸爸的那种精神,岁月啊。)
父亲也讲那时村里的事。村里的人崇文,也习武。一旦有人中个什么的,全村人都要庆贺;但是如果同村人有受欺负,村里的人都会抄上家伙,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说到激动时,父亲往往会撸出胳膊,说是让我们也会一点,不受欺负,这时,他会比上几个招势,有一些动作我至今还记得。
但父亲教我们最多的是唱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应该是最早的,我们都很小就会,他还教我们“游击队之歌”,“唱支山歌给党听”,常常是他领头,起音,打拍子,大家跟着唱,至今还想得起唱歌时那铿锵节拍的感动下我们的心情。后来哥哥说,有一次他在江口铁路地区礼堂看演出,看见过父亲剃一个光头,在舞台上高唱“我的祖国”: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这些歌,父亲在老年时也经常哼唱,在他九十岁生日那天,哥哥和他同唱“渔光曲”,令满场人动容。至今,那缓缓的,如泣如诉的歌声好象仍在耳边回响。


(六)
其实父亲是相当严厉的。我们家小孩从小一清早就有三件事:练字,读书,跑步。不论是老大老幺,不论是儿子孙子,只要你是孩子,只要你在他身边,几十年一贯制,概莫能外,他都要管你。他经常挂在口边的是: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言必行,行必果。今日事,今日毕。
他自己起的很早,给我们磨墨,一边看我们写字,一边纠正我们的姿势,写完字,然后就是读书。天刚蒙蒙亮,他就叫我们跑步了。孩子们都出去了,他就拿起长长的叉头扫把,在院子里很认真的扫地,然后扫大家都走的石板路,一直扫到马路边上。
执行父亲指示最认真的应该是我弟弟,要求跑五公里,一般他都要跑十公里,有时还要多。在他的带动下,有几个小朋友也参加了弟弟跑步的行列。弟弟出生后就遇到三年自然灾害,体质不太好,上学后又是“文化大革命”,没读什么书,但他78年能够和哥哥一道成功高考,并能在相当困难的情况下,读硕攻博,成为当时四川省最年轻的医学教授。(那时重庆市还没有直辖)并在哥哥的帮助下,通过十多年的努力,做出了世界第一的发明,我想,这与他儿时的经历和磨砺是分不开的。
父亲有一把戒尺,那是他做衣服用的尺子,竹制的,有一尺多长。我们小时候家里的衣服都是父亲做的,他自己裁,自己缝。小时候,戒尺在我们犯错误的时候就派上新用场了,成为了刑具。但凡是母亲告状或我们学习不认真而出现问题,父亲往往是一声喝令:跪下!父亲从不打其他地方,只打手板,自己报打几个,当然要根据错误的严重性。哥哥比较怕痛,一般都报得少,于是父亲就说,少了,还要加,被迫增加一二个,但往往都不能过关。父亲打手板是真打,哪怕就是打二三个,也要叫我们痛几天,往往在这个时候,母亲都会来求情,但又往往没有用。


(七)
父亲是严厉的,在我们眼里,是一种威严。邻居和单位的叔叔们都很尊重他,在我们心中,有一种骄傲。
有一天,在上学的路上,一个小朋友问我,你爸爸是党员吗?当然是,我回答。过了几天,那个小朋友又找到我说,你爸爸不是党员,并且语气很肯定。怎么可能?我回去问父亲,父亲没有回答。当时我才上小学三年纪,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我也没再问父亲,也没有去找那个小朋友说什么,反之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爸爸这么好,怎么会不是党员呢?
真正明白是到“文化大革命”,那时我刚顶替父亲参加工作。当我看见父亲被“造反派”押上舞台,我明白了,父亲是国民党,是伪军官(其实他一直是从事技术工作的军人,并且抗战结束就离开了国民党部队),父亲和其他的走资派一起,被戴上高帽子,被人们喊着“打倒”什么的,,,,,,
晚上父亲没有回家,听说被关在“牛棚”。我想起有一年涨大水,把家淹了,父亲从外地回来,什么话也不说,晚上,我发现在我们临时居住的小屋的床席下,有一根绳子,我就把它藏起来了。我真担心父亲想不开啊。
第二天,我去开斗争会的地方看,发现父亲在担水,他和那些走资派一起,从江边担水到批斗他们的地方。他们是一人担一段路,互相间好象不能说话。
后来,父亲被安排到火车站刷信号机的油漆。每天天不亮他就出发,晚上很晚才回家。后来有人告诉我,你爸爸的油漆刷得很好。


(八)
退休后的父亲从此就干起了信号工的工作,并且还担当起电务领工区的杂务。早上,向毛主席老人家“早请示”以后,就被安排干各种各样的活,“造反派”想起的时候,就把他和其他“坏人”弄来批斗一回。不过,做事情父亲从来都很认真,扫大院,他会把杂草落叶扫成一堆,然后点上火烧掉,再清除干净。水管子的笼头处没有洗手池,水直接流淌到地上,洗手洗碗时水会溅在鞋子裤子上,父亲就用砖头和水泥打了一个池子,便于大家洗手洗碗。
那年冬天,天气冷了,单位上要买木炭,因为他们找不到买的地方,并且需要父亲当搬运。他们派了一个复员军人与父亲一路去,复员军人姓郭,三十多岁,是川北农村出来的,说话很“冲”,是“造反派”的一个小头目,大家叫他“郭保长”。
那是在綦江河上游的一个地方,要过河,母亲不放心,叫大妹和弟弟陪父亲一路去。
他们在一个叫冬笋坝的小站下了火车,到了河边,由于冬天枯水季节,没有船,当地老乡都是淌水过河,父亲告诉郭,水不深,可以走过去。父亲就把裤脚卷到大腿上,准备背弟弟过河,弟弟那时才八、九岁,不让父亲背,自己脱了裤子,跟着父亲就下水了。河水很冷,大妹也跟着下了河,他们没走几步,就听到“郭保长”在后面惊喳喳叫起来:哇------他妈的老头,你要冷死我啊!你跟老子肯定是晓得没有船,非要把我骗到这里来。你回来背我!
大妹后来告诉我,看着瘦骨嶙峋的老父亲背“郭保长”过河,当时她真想把那家伙杀了。不过郭最终也不得好,听说后来犯罪被判了刑,在监狱里劳改时死了。


(九)
“文化大革命”初期的那几年,父亲就是这样默默的度过,谁安排他做什么事情,他都做,并且很认真的去做。我总觉得,他心中装着什么。
几年后,他和大部分“走资派”一样,解放了回到家里。他又操起他的长竹丫扫帚,扫院坝,扫石板大路。早上也是早早的把大家叫起,练字,学习,跑步。那几句“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口头禅,也同样是挂在孩子们的耳边。
其实我们家的孩子读书都是很努力的,成绩也很好。哥哥和我都是“文化大革命”前考入初中的,都是全年级的一二名。记得刚上初中时,有同学告诉我,你小学升初中考试的作文,还被县委书记拿到其他学校当范文读。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考试作文的题目是“你最难忘的事情”,我写的是与父亲一起半夜查线的事情。
家里最聪明的是哥哥。他有三个特点,一是个子高大,应该是他小时候家里生活比较好;二是特别聪明能干,除了成绩好,初中时他就是学校的体育部长,足球队长,游泳队长,从小我受其他孩子欺负,都是他帮我打架,从没输过;三是比较懒,灾荒年不供应大米,母亲带我们到太公山上的农民地里挖红苕,作为居民的口粮,还要自己背回来,山很高,要走十几里路,经常是我背到家了,他还在半路上,我去接他。
哥哥是“文化大革命”前初中毕业的,那时侯家里已经很穷,他报考了中专-------北京邮电学校。一是因为能尽快工作,二是因为父亲是做通信的。可是录取通知书下来,是一所高中的,还是备取生,就是别人不去读你才可以去。那时刚开始“以阶级斗争为纲”,很多老师都不理解,有很多比较差的学生都录取了,这么好的学生怎么就成备取生呢?后来那所高中学校通知他去,他不去了,好多老师找他做工作,以为他赌气,都劝他去,他说,家里穷,弟妹多,他去找工作,让弟弟妹妹们多读书。


(十)

哥哥的决定,父亲也没说什么,于是哥哥就去找工作。
他到一个工厂做临时工。这是解放前国民党的一个兵工厂,规模比较大,哥哥先是在工厂当搬运抬条石,后来打防空洞。由于哥哥工作努力,不到半年,就被工厂正式招收为学徒工,工种是铣工。
这时“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学校都已经“停课闹革命”,我刚刚初中毕业,也没能继续读书,恰逢父亲退休,铁路上有顶替,父亲和母亲就叫我顶替到铁路上班。临去上班的那天晚上,睡觉时我想到从此不能读书了,蒙在被子里痛哭了一场。
上班后,每逢礼拜天,哥哥和我都要回到家里。除帮助母亲做些家务外,空闲时间,父亲就叫我们俩和他下象棋。
父亲下棋是高手。在江口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看父亲下棋。当时我还没有上学,我和哥哥就经常对弈了,在我记忆中,最先认识的字就是象棋里的车马炮了。
父亲下棋很认真,不许悔棋。最初我和哥哥都下不过他。
我工作的地方离家比较远,平常回不了家,晚上没事,就和一些同事下棋。记得车站有一个从分局机关下放的干部,象棋下的很有套路,我常向他学棋,有时他还把我叫到他家里下棋。(这位老师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担任了分局局长和铁路局副局长)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回家再和父亲下棋,父亲就下不过我了。尽管他仍然认真,但也经常输给我。这时父亲会特别高兴,会很兴奋的对我说,老二的棋艺长了!老二的棋超过我了!
这以后,每每回家,父亲会把我带到他的象棋朋友那里,让我和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对弈几局,当对方败下阵来连声称赞时,父亲会发出很爽朗的笑声。



(十一)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哥哥和弟弟都考上了重庆的大学,我也调到重庆机关技术部工作。父亲看见我们的进步,他总是乐呵呵的,每次回去他都要询问我们的工作和学习情况。我没有能够参加高考,后来就自学,父亲很支持我,当《四川日报》登出全川第一批自学考试毕业的700人名单时,父亲拿着报纸,到我们读初中的学校,非常兴奋的告诉那些教过我们的老师。
后来我调到铁路分局工作,哥哥也在一个单位担任技术科长、总工程师、厂长,弟弟也读了硕士、博士研究生,并且在研究一项很重要的医学发明。
发明需要制造设备,弟弟是学医的,哥哥是学机械工程的,父亲对哥哥说,你是老大,你支持老五吧。父亲一向是军人作风,在我们的工作上,他平常是听的多,说的少,但一旦说出的话,是不容改变的。于是哥哥就辞去了国营工厂厂长的工作,停薪留职,没有一分钱报酬,全身心的支持弟弟,最终制造出具有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大型医疗设备。
父亲一方面对我们要求很严厉,一方面又尽量减轻我们的负担,我们家的很多孙辈的孩子都是回家去由父亲和母亲帮助带大的。我哥哥的第二个小孩,出生后没有人带,回到父母亲家时只有几个月,很瘦,父亲每天早上都走几公里路到园艺场给他打牛奶,这个孩子学的是火箭专业,现在已经是中国兵器研究院教授级高工了,现在想起,也让我感念父亲和母亲的付出。



(十二)
父亲是2000年去世的,九十一岁多,距现在已经十五年多了。
父亲去世后,母亲也带我们回过几次浙江缙云。老家还有表哥表弟在,他们都住在县城。他们的儿女们的景况也都不错,有的在北京工作,有的在县城里开公司。老家距离县城有三十多里,叫大源,一条小溪,环抱一个村子,周围是成片的竹林。老家的房子已经有上百年了,现在是远亲在居住,门前有一口水井,很清澈,现在还能够饮用。房子的旁边有一个牌坊,是父亲的爷爷中举人的牌坊,“流金后世”,几个金色的大字让我们看见祖辈的努力。
父亲的爸爸妈妈的坟墓在村子对面的山上,母亲领家人在清明节的时候去祭拜过几次,有一次扫墓时纸钱烧多了,火花在竹林树林中飞舞,我们正担心火灾,突然下起一场雨,把余火扑灭。我们都非常惊奇,是先人显灵了吧,余火刚刚扑灭,大雨就停了,现在想起来,也真觉得神奇。



(十三)
老家缙云县城东7公里处,有一个仙都山,自隋代起闻名于世。仙都风景区分布于东西约10公里的练溪两岸,由姑妇岩、小赤壁、倪翁洞、鼎湖峰、芙蓉峡等游览区组成,计有72奇峰,18处名胜古迹。2000年被评为国家首批AAAA级旅游区。
仙都山上有一个黄帝祠宇,前身称为缙云堂,约建于东晋成帝咸和——咸康年间(公元326—342年)。唐天宝七年(公元748年)唐玄宗李隆基敕改缙云山为仙都山,为江南百姓祭祀轩辕黄帝的需要,改建定名黄帝祠宇。由著名小篆书法家,时任缙云县令的李白叔父——李阳冰撰额。
相传轩辕黄帝统一天下后在缙云仙都炼丹升天,几千年来,缙云逐步成为南方黄帝文化传播和辐射的中心。与北方陕西黄陵遥相呼应,形成了“北陵南祠”的格局。从1998年始,缙云每年举办两次祭祀大典,分别在清明节和重阳节,迄今为止已经连续举办了30余次较大规模的祭祀活动,缙云黄帝祭典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缙云黄帝祠宇成为中华儿女寻根问祖的重要场所。
——老家,是我心中不能忘记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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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376PP 发表于 2015-2-26 15:22:34 | 只看该作者
亲情最动人!
板凳
 楼主| 三千里 发表于 2017-4-3 16:17:39 | 只看该作者
再过几天,妈妈就要回浙江老家
http://newbbs.99zigong.com/forum ... 72&fromuid=1963
(出处: 99子宫网大论坛)
5#
 楼主| 三千里 发表于 2019-4-19 18:51:22 | 只看该作者
明天是我父亲110岁生日,他已经走了十八年了,祝父亲在天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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