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母山的故事（79）: 遇见流氓

七十九节: 遇见流氓



照母山的秋天，比夏天更美，十月份了仍然一片绿色。松树，柏树，枇杷树，香蕉树，银杏树，绿叶葱翠，偶有几株枫树，点缀着红色。


草地上野菊花开了，金黄色的一大片一大片簇拥在绿草丛中，搭配大红大紫的人工栽培花朵，美不胜收。清脆的鸟语，使照母山更有了活气，鸟儿在枝头和竹梢歌唱，秋高气爽，空灵人们的心情。


吴燕的生意很好，她每天都早早来到照母山，在孝母牌坊的石凳上坐坐，把女儿放在膝上，与女儿说话，“海女，我的小海女，你今天心情好吗，妈妈的心情可好呢。”


女儿仍然不会说话，只是笑着看妈妈。


孝母牌坊旁，吴燕总会想起妈妈，这时她会有一种愧疚，一种心酸。她经常看见那个讲照母山传说的老者来提水，满满的两个大木桶，老者走起来健步如飞。


吴燕也要在这里取水，早晨她取水上山，煮小吃，山泉水甘甜，游客说，小吃味道好，与孝母泉的水有关，煮出来的凉茶味也好。晚上吴燕也会取一桶水回家，苏婆婆喜欢用孝母泉的水泡韩国人参茶。


秋天，到照母山玩的人更多了。


有一天，一个壮实的汉子来买了一大包沙县小吃，他说的普通话，吴燕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


第二天，这个汉子又来了，又是要买一大包小吃。吴燕笑着说，这是小吃，你当饭吃吗？汉子笑了，说，我喜欢面食，就是当饭吃的。


他的普通话有东北口音，吴燕想起来了，他不正是在海扶医院遇见过的那个李教练么？他在人和湖救过小孩，吴燕对他有好感。


连续好多天了，李教练天天都来到吴燕的小吃摊，坐在靠山边的小桌子旁边，一边慢慢的吃吴燕做的小吃，一边夸味道好，还逗逗小孩。李教练有时候会说，我来帮你抱抱孩子吧，吴燕总是推让，说不用了，孩子在背上很好，她习惯了。


李教练有时也会轻轻的唱歌，他经常唱的是一首歌，《你是我的玫瑰花》，他的男中音很好听，吴燕喜欢。


一朵花儿开，就有一朵花儿爱，满山的鲜花，只有你是我的珍爱。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一生永远爱着的，玫瑰花。


在李教练唱这首歌的时候，吴燕总是静静的听，她甚至会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活，把女儿放下来，一边看着女儿，一边听李教练唱歌。


吴燕想，心中有伤的人，会对这首歌如痴如醉，往往失去的东西，在心里最珍贵。


这个时候，吴燕会想起方涛。


吴燕去年在海扶医院，听李娟娟主任说过，李教练是教武术的，患肝癌生病后，他老婆与他离了婚，应该对他打击很大吧。那个女人也是太不应该了，你丈夫患的是肝癌啊，这么严重的病，怎么能离婚呢？那不是置他于死地吗？


一个人在生重病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亲情，亲情是人与人之间的细雨，滋润心灵，有亲情，病人才有战胜疾病的勇气和信心。


李教练也真不容易，病应该是好了吧，看来海扶刀还真不错，不仅治子宫肌瘤，还能治癌症。李教练的精气神也不错，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背心，露出发达的胸肌，两个手臂粗壮结实。


那天，李教练又来了，他说，“你叫吴燕。”


吴燕问，“你怎么知道我？”


李教练哈哈的笑了，“去年在海扶医院见过，你是从海城来的，我们是病友哦，都是千里迢迢来这里做海扶的病人，千里来相聚，能够忘记么？”


吴燕说，“来这里做海扶的可多了，真没有想到你能够记得我。”


李教练又笑笑，说，“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美女是不容易被人忘记的。”


看样子东北人真直，说话也直来直去，吴燕笑了，说，“都老太婆了，还美女呢。”


不过吴燕心里的确很高兴，美女这个词听起来俗气，但是好多女孩子都喜欢别人这样称呼。


李教练说，他这次是来复查，身体恢复得很好，癌块完全看不到了，各项指标也正常了。吴燕看着李教练，也为他高兴，“你是一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


李教练说，这里的风水好，你看，照母山有神韵，像一条巨龙，前有龙头，昂首嘉陵江，后有龙尾，环绕人和湖，中间龙身蜿蜒起伏，绵延数里，护卫一方水土，也护卫来到这里的人。李教练说，这不正是风水宝地么？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里的皇帝御赐牌坊，就是明证。


李教练笑笑说，这里风景好，空气好，他想多呆几天，没想到在山上居然遇见你这个东海龙女，化作村妇在此摆摊修炼，怎不引得自己关注，流连忘返。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


吴燕被李教练感染了，也开心的笑起来，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了，笑得好甜。




那天下午，李教练没有来，就在李教练常坐的小桌子旁，来了四个年轻人，他们都光着上身，发型怪异，一个黄头发，两个飞机头，岁数稍大一点的是个光头，他们身上都有青色的纹身。


四个人说，TMD天气好热，这里有山风，老子在这里凉快凉快，那个光头冲吴燕喊了一句，摆摊的，来四瓶冰镇啤酒。


吴燕正低头给女儿喂牛奶，连忙把女儿放在椅子上，站起身来招呼客人，说，冰镇啤酒，我这里没有，我没有冰箱，前面揽星塔商店有，你们去那里买吧。


“好热哟，老子走累了，你去给我们买。”黄头发拿起桌子上的杂志边扇边说。


吴燕想，你们这些人也真懒，跟你说了，前面揽星塔商店也不远。但是吴燕还是去商店买了啤酒回来。


四个年轻人点了一些小吃，坐在那里喝。四瓶啤酒喝完了，索性叫吴燕去端来一箱冰镇啤酒。他们一边大声说话，光头和黄毛还一边色眯眯的盯着吴燕。


黄毛说，跟老子这个婆娘还长得漂亮呢。光头批评黄毛，说，对美女不能老子老子的，要文明点。


一箱啤酒快喝完了，黄毛说，大哥，一会下山，我们去哪里玩呢？一个飞机头说，去唱歌吧，要得不？大哥。


光头说，好，这个妹儿长得还蛮乖的呢，普通话说得这么好听，你们去帮她收摊，把这个妹儿喊上。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说大哥说的对，我们把这个妹儿叫去一起耍。


吴燕听得懂山城话，觉得受了侮辱，但是她心里想，做生意和为贵，不理他们就是了。


没有想到在他们喝完酒以后，吴燕去收钱，黄毛说，“姐儿，快收摊，一会陪我们去耍。"


光头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吴燕，吴燕正在找补，黄毛在她的臀部捏了一把，说，“姐儿，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你回答啊，跟我们去耍，要得不？”


吴燕本能的挪开身体，大声呵斥黄毛，“你不要耍流氓!”


“哼! 耍流氓，老子在这里七八年了，哪个摆摊的不晓得我黄毛，大哥请你唱歌，是看得起你，你还不识抬举。”


黄毛一把从吴燕手中夺过钞票，递给光头，说，“大哥，我们走! 这个娘母不识抬举，不去就算了。”


四个年轻人要走，吴燕拦住他们，说，“你们要给钱啊！”


“给钱？”光头说，我们在这地方吃东西从来不给钱，看你长得乖，才破例给钱。


光头把手中的钞票晃了晃，发出刷刷的声音，转身就走。


“站住!”

突然间一声大喝，一个壮汉堵住他们的路，浑厚的男中音，像一声狮吼，手臂上露出一坨坨的肌肉，拽紧的两个拳头，像握着的一对铁锤。“把钱给她!” 壮汉眼里闪出怒火。


四个家伙一看，连忙求饶，丢下钱跑了。


这个壮汉正是李教练，那天他来晚了一些，没想到吴燕居然遇上了流氓。


傍晚吴燕收摊，去孝母泉取水，李教练一定要帮她把水提到家里。苏婆婆看见来一个男人，好是喜欢，还以为是吴燕的老公，悄悄地去买了酒和卤菜，非要留李教练吃饭。




晚饭后，李教练回到医院，他久久不能入睡，这个姑娘，怎么大老远从海城到山城来，还带着孩子，借宿在一个老奶奶家，她是一个工程师，怎么来摆小摊呢？她的老公呢？


李教练想，吴燕为什么来，是不是冥冥之中老天有什么安排。自己离婚也有几年了，是不是应该考虑有个归宿了。


他想，山城这个地方，是新兴发展城市，人口多，气候好，西部中心，如果在此安家，也可以继续开展自己的武术事业。


李教练想到白天遇见的几个流氓，心中不能平静，吴燕需要我的帮助。一个外地女子，来这里摆小吃摊，人生地不熟，容易被欺负。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定得帮帮她，怎么帮呢？可以进一步接触，今天苏婆婆请我吃饭，我哪天也请她们吃一顿饭，相互多了解。山城火锅挺好吃的，吴燕一定会喜欢，是不是请她吃一顿火锅？


李教练想，自己请吴燕有些唐突，他想到了李娟娟，海扶医院的李主任，李主任出马，吴燕一定会同意。


（未完待续）

同是天涯沦落人，苦命人要帮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