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母山的故事（52）: 肌瘤恶变？

五十二节: 肌瘤恶变？


第二天中午， 方涛急匆匆的赶到丈母娘家，刚推开门，看见丈母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一脸沮丧。

“妈，你怎么啦？”方涛想妻子是不是又惹丈母娘生气了，一定得劝劝吴燕。

“吴燕呢？”方涛问，边说话边向卧室里看。

“吴燕走了，孩子也抱走了啊，多可怜的孩子呀，这么小，吴燕，你抱她到什么地方去呀，你要走你自己走嘛。”丈母娘哭泣着，边哭边无力的说。

走了？昨天丈母娘是说过叫她滚，只是一时气头上的话啊，怎么你就真的走了？吴燕任性，可不是这种任性得不讲道理的人啊。

方涛看见，丈母娘面前的茶几上，有一张A4纸，是吴燕平时做设计用的。方涛拿起来一看，是吴燕的字：“妈，我走了，你多保重。”

方涛的头轰一下炸开了。怎么会这样呢？吴燕，你怎么又走了呢？你走哪里去了呢？

方涛不明白，他想不通。他像一个木偶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涛的眼睛里，瞬刻间涌出了泪花，满是茫然。这个一米八的大汉，足足站了好几分钟，没有说话，最后一下子瘫坐在旁边的藤椅上。

吴燕深爱着她的妈妈，前几天回娘家，是因为我妈妈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婆媳关系，家家都有的难念的经。这次出走，可是在她自己的妈妈家里啊。方涛低垂着脑袋，双手紧紧的抓住头皮。

吴燕生了海女，丈母娘白天黑夜的忙，吴燕不可能是生她妈妈的气，难道真的是我的妈妈让她想不通吗？昨天晚上妈妈都说了，叫我把吴燕接回家，她今后再也不说什么了。

妈妈是对吴燕态度不好，老一辈重男轻女，吴燕是知道的啊，妈妈有时候说几句重话，吴燕是明道理的人，也不至于带着女儿离开娘家啊。她能够到哪里去呢？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走呢？

方涛直起身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小客厅的老式木门。

他记起自己昨天离开时，吴燕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忧郁，一种不舍，一种痛苦，并没有生气与怨恨啊。他是多么希望，今天自己打开这道门时，会看见吴燕坐在这里。

方涛想，只有一种可能。

他想到了吴燕的黑眼圈，昨天他一回家，就发现吴燕的眼圈黑黑的，当时以为妻子是带孩子夜里没有睡好，就没有在意。

那不仅仅是休息不好，更像是生病的样子！方涛想起来有个医生对吴燕说过: 我告诉你，子宫肌瘤要么切除子宫，要么把肌瘤剔除，留在子宫里，日久天长有可能要恶变！到时候我可不管。

昨天我怎么就没有问问吴燕的病呢？她的子宫里的那个肌瘤，在怀孕的时候仍然有六公分，这一年多来，都没有处理，不知道又长大了没有，我都没有问问。方涛有些自责。

昨天我怎么就没有留下来，怎么就没有陪陪妻子呢？吴燕生病了，她应该需要我的关心啊，可是我却没有在意。

方涛记得在吴燕患子宫肌瘤严重的那段时间，也是精神非常不好，眼圈黑黑的，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白天也不说话，经常一个人呆呆的不吃不动。

难道是，方涛想起来那个医生的警告。

吴燕的子宫肌瘤虽然是做了海扶刀治疗，但是并没有把瘤子取出来，生孩子也是顺产的，也没有取肌瘤，是不是瘤子在身体里面起变化了？

一定是吴燕的病情严重了！那个医生说过，肌瘤可能会癌变，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听进去？后来也没有叫吴燕定期去医院检查，没有把瘤子取出来，难道肌瘤真的是转癌了吗？。

现在的癌症太多了，方涛不由得有些害怕。

方涛终于抬起头来，问丈母娘：“妈，吴燕这几天去过医院吗？”

吴燕妈妈说，“她出去过两次，是不是去医院，她没有跟我说，我也不好问，这些天她都是不说话，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出去过两次，吴燕一定是去医院了。方涛想。

方涛已经用不着多想了，只有一个可能，癌变了。

吴燕不愿拖累自己，也不愿看见海女没有妈妈，她要带着女儿一起走，这是方涛得出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方涛想到了环岛路，路边上的那一处海滩，高高的礁石，突兀进深深的大海。有一些身患绝症的人会去那里，报纸上网络上都有过报道。

“妈，我出去一下，你别急，等我回来。”

方涛还是很冷静，他先去了医院，通过熟人找到了吴燕的电子病历。方涛在电脑上匆匆查阅完吴燕的病历，没有发现吴燕有这段时间来看病的记录。

方涛又去了海边，环岛路上，很多人在忙碌，气象预报说台风快来了，一些人在收拾海边的作业设备和工具，有一些船工在加固缆绳。

方涛问了几个工人，都说没有发现今天上午海边有什么异常情况，更没有发现有人跳海。


“跳海？一个女的？现在都是男的辛苦哦，女的又歪又恶，跳什么海？”有个工人用四川话说，打趣的望着方涛。


方涛打电话问樱子，樱子说没有看见吴燕啊。樱子还说，她前几天还给吴燕打电话，说想来看看海女，吴燕没有同意。

“怎么吴燕又跑了？跑到哪里去了，方涛，你要给我找回来。”这个闺蜜反而不依不饶。

方涛说，真不知道吴燕去哪里了，樱子你不要开玩笑。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我是说真的。”樱子教训方涛 ，你一定要把吴燕找回来，一定是你把吴燕得罪了，你准备好搓衣板，等着吴燕回来，自己好好反省。

方涛没有心情开玩笑，只能说，好好，我一定反省，但是先要把吴燕找到啊，你也帮我问问其他人。

樱子马上问了其他的闺蜜和要好的同学，也很快给方涛回话了，说都没有看见吴燕。


方涛回到家里，在卧室里，她发现孩子的衣服、奶瓶都不见了。枕头下，方涛看见了一封信，也是A4纸，有两页。

“方涛，我们离婚吧。你不要找我，你找不到的。我决定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请你按照我写的离婚协议书，签上字，去街道把离婚手续办了。祝你幸福。”

方涛的心放下了一半，吴燕并没有跳海。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呢？吴燕到底有什么想不开呢？

方涛翻看后面的一页，是一份离婚协议书，字迹工整，吴燕已经在上面签了名，并落下了日期。

吴燕妈也在旁边静静的看，当她把这两张纸看完，突然间吴燕妈一声惨叫：“哎呀，你怎么的嘛？吴燕，你这是怎么的嘛？你怎么又跑了啊！”

吴燕妈当即昏了过去。

方涛赶紧把丈母娘抱住，说：“妈，妈，你怎么啦？妈，你醒醒！”

方涛把丈母娘放在沙发上，给她掐人中，吴燕妈渐渐苏醒过来，方涛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说：“妈，你好些了吗？喝点水吧。”

方涛想不明白，吴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带上女儿，你不辛苦吗？女儿还这么小，你不遭罪吗？女儿不遭罪吗？

吴燕妈妈在沙发上抽泣，叹息。方涛觉得帮助不了什么了，想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自己的妈妈。

走出门外，方涛又觉得把吴燕出走的事情告诉给妈妈也不妥，妈妈一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媳妇走了，孙女也离开了，妈妈是个要强的人，她怎么对大家说，怎么面对小区人的闲言碎语？

方涛想继续寻找，可是他没有方向，是机场？火车站？还是海港？他漫无目标的在街上走，不知不觉的又来到海边，这是他下午曾经来过的海滩，也是他幼儿时熟悉的海滩，海滩边的山上现在已经是楼房林立，过去是渔村，那里曾经有方涛小时候的家，小时候的梦，多温馨啊，现在那些房子早已经拆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海边作业的人不见了踪影，大海的表面在强烈的涌动，不远处停靠的船只在剧烈的起伏，成群的海鸥在不安的飞翔，台风的前哨已经到来。

风很大，吹弯了海边的椰子树，掀起一些垃圾袋和纸片漫天飞舞。方涛径直走到海边的那一块礁石上，茫然的看着大海。

远方的天空，乌云像一团团被烧焦的破棉絮在飞舞，弥漫而上，遮住了天空的最后一块亮光，天色顿时昏暗下来。

在海天相连处，一排排巨浪，如千军万马般，发出巨大的低沉的呼啸，向海边扑来。

雨来了，大颗大颗的雨点，打在方涛头上，身上。他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他向着大海，声嘶力竭的呼喊：“吴燕，吴燕，你在哪里？”

方涛的喊声，淹没在大海汹涌的涛声里。

他想起了爸爸，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是在一次出海后没有回来。那天，妈妈带他来到这里，天空也是这样的昏暗，大海也是这样的汹涌澎湃，他们在风雨中站立了很久，妈妈告诉他，爸爸不回来了，爸爸在大海中保护我们。

后来，方涛辍学了，随大伯二伯出海打渔，每次上船，他都记得妈妈的话，爸爸在大海中保护我们。

“爸爸，你真的在保护我们吗？你真的要保护我们啊！你要保护吴燕和海女啊！”突然间，一排巨浪铺天盖地般的向他打来。


方涛病了。

医院里，方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妈妈和丈母娘在守护着自己。

丈母娘说：“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妈妈在旁边看着他，一边用手抹着泪水，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妈妈说，你倒在了海边，全靠巡逻的警察把你救回来，送到了医院，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

妈妈问：“你想吃点东西吗？吴燕妈妈给你熬了稀饭。”

看着两位老人，想起离去的妻子和女儿，方涛点了点头，他觉得全身软软的，他一定要吃点东西，要坚强的挺住，他要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像爸爸一样，保护她们，哪怕用生命为代价。

方涛想，吴燕不会轻易的做决定，但是一旦决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理由。一定要搞清楚原因，一定要把吴燕和女儿找回来。

马上办理出院，明天早上，他要去吴燕单位，他想起了吴燕单位的陈高工，那一张诡异的脸，是不是给吴燕使了什么坏。他还要问问吴燕技术部的部长，那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前辈。

在生命安全面前，其他的很多事都不是事，吴燕并没有肌瘤恶变，没有生命危险，她怎么会离开呢？

方涛的心中有很多谜团，他不知道怎样打开。他要做一回侦探。

（未完待续）

方涛想到了环岛路，路边上的那一处海滩，高高的礁石，突兀进深深的大海。有一些身患绝症的人会去那里。

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需要做一回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