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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在普鲁士一个小乡村,爸爸是当地有名的牧师,两岁半时,他才会说话。19世纪的天空晕染着这片国土,大地明亮,河流寂静,他是一个沿着流水踽踽独行的小人儿。
五岁时,他的爸爸和弟弟相继病逝。再没有一个男人在前,亲切、自信地指引;亦没有一个兄弟在后,天真、热情地追随。忧郁和黑暗的涌流占据了他的童年。受母亲宗教信仰的雕琢,他一生勾勒着清教徒的线条,如石塑般质朴、深刻。
他很少玩耍,也不愿接近陌生人。那激情、超常、富有神秘感和问天求道色彩的谈吐,令人难以交谈。一次,他在旧书摊邂逅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瞬间他找到了自己的朋友。他每天读到凌晨两点,心中满是相识恨晚的神经冲动。没有一个朋友,只是与书、与我喁喁低语,从衔着露珠的清晨,到撒开暮色的黄昏,这是一个人的旅行。
1869年,他被聘为巴塞尔大学语言学教授,年仅25岁。学术界的巨大涡轮已示好“增压”,他却选择离经叛道。大路上伙伴众多,我偏不走,要去辟一条独上天涯路的寂寞曲径。1872年,他发表了第一部著作《悲剧的诞生》,作品充满反潮流气息,且攻击了大卫·施特劳斯,他的名字——尼采,因此被大家所瞩目,又被学术权威们所排斥,强力的,推拒式的。
1886年,尼采踏上罗马的旅行。在那里,他遇到莎乐美。这是一个才貌双全、聪颖可爱的俄国少女,也是他的学生。两人一块到卢塞恩旅行,度过一段甜蜜时光。他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他的哲学思维从没经历这样的乏力、浑浊、惊心动魄。他那么地孤僻,那么地羞涩,以至于无法开口示爱。不到五个月,这段幸福戛然而止。未来漫漫长途,注定仍是一个人的形影相吊。
他在余生里取得巨大成功。浪迹天涯时的沉思汇聚成《善恶的彼岸》,汇聚成《偶像的黄昏》,汇聚成《道德的系谱》……皆赫赫有名,承载大道。1889年,图林的灾难降临了。精神恍惚的他走在都灵大街上,一个马夫正在虐待嘶嘶哀鸣的老马。他突然上前抱住马脖子,失声痛哭。踽踽独行中踩深的终其一生的孤独,瞬间鼓胀,沙底压抑的水奔腾涌射,击碎干涸的天空。
1900年,尼采在魏玛辞别了这个风雨飘摇的人间,结束了一个人的旅行。
“银白的,轻捷地,像一条鱼,我的小舟驶向远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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