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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渣滓洞白公馆
午饭后,吴燕回到病房,吴燕住的是15号病床,恰巧与海城医院的床位相同。但是带给吴燕的心情完全不同,一个是想逃跑的牢狱,一个是向往的地方。做的手术也不同,一个传统,一个新潮,一个是开膛破肚,一个皮毛不伤。
海扶刀,高科技,时尚,时髦,关键是中国原创,不是日本的,不是韩国的,更不是美国的,是中国的,中国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在超声波治疗领域领跑世界。
吴燕想到英国护士的话,“你是日本人,你一定是日本人,你一定是搞错了。”搞出世界一流的高科技医疗设备的工程师还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人吗?吴燕禁不住为自己也是中国的工程师而有一点小自豪。
一会医生来了,医生与吴燕交流了病情,说下午安排做检查,检查的项目虽然比较多,但也都是常规检查,有肝功能,白带常规,TCT(宫颈病变),尿常规,心电图(心脏情况),B超,核磁共振等。
“我的这些检查单可以用么?”吴燕想到前几天在海城医院也做了检查,好像也都是这些项目,她拿出检查单子,问医生。
医生接过检查单,仔细的看了看,说,你这是才检查的,正规医院做的,可以用,不需要再重复检查了。
太好了,不重复检查,吴燕一下子觉得轻松了很多。在海城医院检查,跑上跑下,处处排队,真累。
吴燕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位和蔼可亲的医生,她也姓吴,年龄和自己相仿,胖嘟嘟的,一脸灿烂的笑容。
可是一个下午没有事情,吴燕突然觉得空落落的,怎么打发时间呢?吴燕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我可以出医院去街上看看市容么?”吴燕小心的问医生,她担心医生不批准。
“可以啊,你跟护士站打个招呼就行了。”吴医生笑笑,拿上检查单出去了。
吴燕想到99子宫网上有群友去渣滓洞、白公馆,那是解放前国民党的监狱,关押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的地方。吴燕看过长篇小说“红岩”,读过“革命烈士诗抄”,能够亲眼去看看革命先辈战斗过的地方,是她隐藏在心中的向往。
吴燕打电话找李娟娟,想问问渣滓洞白公馆怎么走。没想到李娟娟很干脆,说,吴燕你想去啊,我陪你,给你当向导。
太好了,吴燕真高兴。
渣滓洞和白公馆在歌乐山,嘉陵江南岸,与照母山隔江相望。李娟娟开车,过嘉陵江大桥,不一会就到了。
渣滓洞曾经是一个煤窑,白公馆是国民党的一个官员别墅。在渣滓洞、白公馆里,吴燕看见了行刑室,老虎凳,火烙铁,竹签子,铁链子,皮鞭,灌辣椒水的刑具,看见了一间间牢房,江姐,小萝卜头,陈然,许云峰,几百个革命烈士都曾经关押在这里。
在靠门的一面墙上,吴燕看见了写有国民党党章,还有一句话,“你的工作岗位就是家庭”。这里是家庭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里是反动分子的家庭。吴燕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名称,叫“中美技术合作所”,专门研究怎样严刑拷打获取共产党情报的技术。这也是技术?看样子美国人确实是技术至上,以为有了技术就可以胡作非为,就什么都有了,人的道德呢?善良呢?人类的正义呢?
豺狼虎豹,以为自己有技术,有力量,就什么都可以征服,七十多年了,现在还不是一样的吗?吴燕虽然是工程师,崇尚技术,但是对于这样的技术,她不敢恭维,这些只能是动物的行为,是弱肉强食,现在的一些强国不是如此吗?他们到处发动战争,屠杀人民,他们只能是动物,不配做人类。
歌乐山上,吴燕瞻仰了杨虎城将军遇难的地方,看了叶挺将军被关押的牢房,还有当时共产党四川省委领导罗世文、车耀先牺牲的地方。
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这些对国家解放做过巨大贡献的人,在这里受尽过磨难。
在牢房里,吴燕看见了烈士们留下的诗篇。
“你是丹娘的化身,你是索菲亚的精灵,不,你就是你,你是中华儿女的革命典型。”
——这是何雪峰烈士写给江姐的诗。
吴燕看见了在监狱中办“挺进报”的作者陈然的诗歌,《我的自白书》:
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
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白,
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
死亡也无法叫我开口!
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
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
这就是我,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
高唱凯歌埋葬蒋家王朝。
很多诗歌吴燕在中学里就学过,今天读起来,倍感亲切。
革命先辈高尚的情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早已经融进了吴燕的血液。
“叶挺将军的囚歌,你还记得吗?”在阴暗的牢房里,吴燕对李娟娟说。
“记得,是中学就学过的,一直没有忘记呢。”李娟娟回答。
“我们一起背诵吧,好吗?”
吴燕提议。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着自由,
但也深深的知道,
人的躯体哪能由狗洞子爬出!
我期待着那一天,
地下的烈火冲腾,
把这活棺材和我一齐烧掉,
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
两位姑娘,在这革命烈士受难的地方,相视而望,泪流四行。
她们还看见了发起西安事变,促使蒋介石抗日的杨虎城将军的诗歌:
夜月期圆民盼欢,山河破碎士心寒。
驱倭不急兵频退,安内优先泪已干。
事变欣开救亡路,疆场恨隔铁窗栏。
共和旭日腾空处,青史偏教武穆叹。
渣滓洞监狱二楼,在蔡梦慰烈士的《黑牢诗篇》面前,吴燕和李娟娟站了很久,她们把这首长诗一行行的全部看完。
第一章:禁锢的世界
手掌般大的一块地坝,
箩筛般大的一块天;
二百多个不屈服的人,
锢禁在这高墙的小圈里面,
一把将军锁把世界分隔为两边。
空气呵, 日光呵, 水呵……
成为有限度的给予。
人,被当作牲畜,
长年关在阴湿的小屋。
长着脚呀, 眼前却没有路。
在风门边,
送走了迷惘的黄昏,
又守候着金色的黎明。
墙外的山顶黄了,又绿了,
多少岁月呵!
在盼望中一刻一刻的挨过。
墙,这么样高!
枪和刺刀构成密密的网。
可以把天上的飞鸟捉光,
即使剪了翅膀,
鹰,在哪一瞬忘记过飞翔?
连一只麻雀的影子 ,
从牛肋巴窗前掠过,
都禁不住要激起一阵心的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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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呵,苦难呵,
是谁在用生命的指尖,
弹奏着颤音的琴弦?
鸡鸣早看天呀!
一曲终了,该是天晓的时光。
第二章:战斗胜利了
牢门,曾经为你打开,
只消一提脚,
便可跨过这条铁的门槛。
管钥匙的人说:
——你想干点什么?
搞事业吗,还是玩政治?
我给你高官,
给你公司、银行、书店、报馆……
——否则呀,哼!
一声冷笑,掩蔽了话里的刀。
像修行者抵御了魔鬼的试验,
你呀,拒绝了利与禄的诱惑,
只把脖子一扬,
便将这杯苦汁饮下!
连眉头也不皱一皱呀,
从金子堆边走过而不停一停脚,
在红顶花翎的面前而不瞟它一眼。
爱人的眼睛, 母亲的笑脸,
多少年青的心灵呵,
都被感情的手撕裂得粉碎;
你呀,光荣的胜利者,
在一点头,一摇首之间,
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凭仗着什么?
在一瞬间的若干次斗争中,
你战胜了双重的敌人。
像战场上的勇士:
一手持着信仰的盾牌,
一手挥砍意志的宝剑。
从此,牢门上了死锁,
铜钥匙的光亮,
不曾在眼前晃过。
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
我们要,要把这牢底坐穿!
第三章:意志在闪光
讲着人的语言,
穿戴着人的衣冠,
完全同人类一个模样儿,
却长着蛇与狼的肺脏。
让天真的生物学者去疑惑,
世界上会有这种动物!
这里的二百多个人,
每一个都是活证,
每一个的身上永留着它底爪痕。
热铁烙在胸脯上,
竹签子钉进指尖,
用凉水来灌鼻孔,
用电流通过全身……
人底意志呀,
在地狱的毒火里熬炼。
像金子一般的亮!
像金子一般的坚!
可以使皮肉烧焦,
可以使筋骨折断;
铁的棍子,木的杠子,
撬不开紧咬着的嘴唇,
那是千百个战士的安全线呵!
用刺刀来切剖胸腹吧,
挖得出的——
只有又热又红的心肝!
“老虎凳”,“鸭儿浮水”,
“水胡芦”,“飞机下蛋”,
多么别致的字眼,
在它们的辞典上,
是对付反抗者的工具,
是赏心乐意的游戏;
而在人类的斗争史上,
却用鲜红的字迹注写着:
炼成钢的熔炉, 琢成玉的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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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铁窗里的等待
像笼里的鹰,梳理着羽翼,
准备迎接飞翔的日子;
长期的幽禁呵,
岂能使反抗者意志麻痹。
在铁窗里面,
无时不在磨砺着斗争的武器。
用黄泥搓成粉笔,
在地板上写出了讲义,
你,是学生,也是教师,
卡尔、恩格斯、伊里奇、约瑟夫
就像坐在身边,
同大家亲密的讲叙;
毛泽东的话呀,
又一遍在心里记忆,
再一遍仔细温习。
寒冷的俄罗斯,是怎样开遍香花;
古老的中华,怎样燃起解放火炬。
同敌人斗争的故事,
同自己斗争的故事,
一幕一幕重现在眼底,
像无数的火星,
闪耀在这样黑的夜空里。
转动齿轮的,挥舞锄锨的,
摇弄笔杆和舌头的;
趁着新建的花园完工之前,
你,向自己的弟兄,
赤裸出深藏的灵魂和躯体,
看哪里还有暗迹,看哪里还有污点,
进入那圣洁芬芳的田园地呀,
谁,还好意思,带着一身垢腻!
要解放了,即将获得新生,他们在国民党的监狱里,仍然没有忘记共产党员的初心。吴燕久久的站在那里,多么好的诗,多么好的人,多么圣洁的灵魂。
而现在的一些党员,尤其是一些党员领导干部,他们成天喊着为人民服务,暗地里却干着贪污腐败、收受贿赂的勾当。他们住豪宅,坐豪车,喝洋酒,他们才应该到这个地方来看看啊,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共产党员。
在这幽暗的牢房里,吴燕看着那娟秀有力的字迹,看着那一张张青春倜傥的相片,一张张充满生命向往而又刚毅坚强的脸。
他们都是那么年轻,有文化有理想,是多么的有才气啊,为什么,他们宁愿在这里被禁锢?他们宁愿牺牲?
他们是可以活着出来的啊,只消一份自白书。可是,个人的利益,生命的权利,全交给了崇高的信仰,他们为什么?
吴燕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监狱的围墙边,吴燕看见了一处断墙,有两米多宽。李娟娟说,是一次山洪冲垮的,在解放前夕,有十几个革命者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包括《红岩》的作者罗广斌,杨益言。
不写自白书,不从狗洞子里爬出,但可以跑,可以从倒塌的围墙跑,只要有机会就跑,跑出那个魔鬼的世界。
看着这面断墙,吴燕想,要是能够多跑出来一些革命志士,该多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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